第9章 淋巴癌

碟片放完，曾明关掉音响，点燃一支香烟静坐胡思乱想。如同那年静坐在省肿瘤医院走廊外抽烟，默默等待冯兰检查出来的情景。 二〇〇七年九月十二日，发现脖子上有两个坨，一个多月还没消失的冯兰，经过医院两次检查皆被告知无大碍。曾明也很重视此事，利用工作之便陪同冯兰去医院做穿刺检查，结果依然是无大碍。 可脖子上的坨总是不消退，反而出现扩大趋势，但依旧不痛不痒。不放心的冯兰，请假与曾明一起去了省城肿瘤医院再次做检查。没想到一小时后，检查结果居然是恶性非霍奇金淋巴肿瘤，使看到结果的夫妻俩感觉天都塌了。 曾明忍住极度恐慌，安抚冯兰要冷静坚强，并挤出笑容说晚上去一家上好的餐厅包间，好好商量一下治疗事宜。饭间，曾明果断决定：把今年三个多月做完就辞职回家。他很想带冯兰去农村租一个地方，自己种菜、种瓜果、种药和养鸡养鸭。他坚信农村洁净的空气与自种自养的纯天然农产品，肯定会对冯兰的病情好转有帮助，再配合中医药加以治疗。 但冯兰觉得这很不现实。假如去了农村儿子怎么办？再说突然间去一个生疏之地，人生地不熟的会很不习惯，况且去医院治疗也不方便。仅仅是最后痛心同意曾明做完今年辞职，冯兰继续工作，那是曾明一定要求冯兰必须工作。如果冯兰回家养病绝对不是一件好事，随时会因触景触事滋生悲观情绪，极有可能会越来越浓烈。 晚上，曾明借冯兰在卫生间淋浴之机，给广告公司李老板打了电话，告诉他冯兰已患上淋巴癌。李老板和郭姐听闻，万分震惊！惊愣之余即刻表态，一定积极配合曾明，只要冯兰财务工作不受到影响，工作时间不做考勤约束，并拒绝曾明取消冯兰工资的提议。 精明的李老板非常清楚，哪怕是曾明辞职了也能为广告公司带来一定利益。因为他在外面的口碑实在是太好了，人缘也是相当不错。夫妻俩随后商定，明年尽力说服辞职的曾明加盟广告公司，专职负责公司广告业务，同样是工作时间自由安排。 四兄弟和四弟媳得知最爱的嫂子得了癌症，一个个像孩子般的哇哇大哭。休完产假的彭小薇非要继续休假陪嫂子；刚怀孕的敏子也要求请长假；新婚不久的安静和结婚两年的蔡亚玲坚持要停薪留职，但都遭到冯兰的责骂与阻止。仅仅要求四个弟弟要多做工作，尽可能的给曾明腾出时间来陪她去外地寻医问药。 得知老大计划明年初买一辆二手五菱面包车，便于今后带冯兰外出求医和顺带旅游，车鹏辉带头反对。“老大，买二手车干嘛？又不差那一两万，我不同意。你能完全清楚二手车的车况吗？你们俩在外抛锚了怎么办？你可不能苦了嫂子呀？” “就是，我也不同意！新车也就两三万，这件事你就甭操心了。我哥一位朋友是经营汽车的，到时我去问问包你满意。”康永建咕哝着。又紧张的看着老大，因为老大太爱打他们了。 “老大，我看等不得明年吧？我的意见是马上就买。目前，整体市场已基本上稳定夯实，我们四个会尽最大努力带领大家维护好，你就放心带嫂子开车去求医吧，顺便带嫂子好好散散心，我们也会在网上寻找相关信息。”黄远大说。 曾明觉得言之有理，马上采纳，同意几个弟弟操办一切。 两天后，冯兰开始首次在省肿瘤医院接受治疗，国庆节双双回家。为了分散冯兰的注意力，曾明开上集团配给他的切诺基，带冯兰去了附近一个新开辟的风景区度假三天。亲密的相伴，甜蜜的缠绵，促使冯兰忘却了所有悲忧，彻底陶醉在爱的世界。 曾明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瞒着家人，随后与冯兰去了罐头厂她娘家。冯兰父母听闻，顷刻间心悲爆裂、肝肠寸断，但还是努力控制情绪宽慰和鼓励女儿。聪慧的妈妈搂着女儿抽泣道：“我的乖兰兰，别怕啊，还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呢。爸妈哪怕是不要棺材，也要为你把病给治好。” “爸妈，您俩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为冯兰治病，做完今年我就辞职，然后一心一意照顾她。治病的钱您们也不必担心，我俩还拿得出。”曾明随即表态。 “曾明，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早就不是我的女婿，而是我的儿子。你知道吗？家里这几个儿女，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们俩，只是今后辛苦你了。呜呜呜。”岳母终于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搂着女婿大哭。 回家后的多日，曾明天天陪同冯兰上下班，工作全靠电话指挥安排。半月后的一天下午，曾明正要准备启程去省城，四兄弟开着一辆崭新的银灰色五菱面包车来到他家。“老大，嫂子，你们快下来。” 透过落地窗看到那辆新车，冯兰欢喜得拉着曾明就跑下楼走向四兄弟。 “老大，嫂子，快来看看喜不喜欢？”车鹏辉当当当起《命运》序曲，得意打开所有车门和车尾厢大门供他俩细看。 车内仅前排两个安上座套和铺上脚垫的座位，后面两排座位皆被拆除，被整个有四扇门的木制地柜占据。一对大大的、憨憨的棕色大狗熊，傻乎乎的看着他俩笑。车窗已贴上厚实的遮阳膜，外面很难看见车内，两中间车窗对称贴上两张曾明与冯兰的婚纱照。整个车厢内部，简直就像一个温馨的日式榻榻米卧房。 更奇特的是，黄远大打开地柜门指着床上用品说：“老大，嫂子，这里面可是装备齐全啊。一床垫被，一床盖被，一副床单，一床羊毛毯和一个双人枕头。另外两个大空格，你们俩就存放行李或其它物品，取备胎或工具也很方便。车内空调和音响都是最好的，希望两位首长能喜欢这个移动爱巢。嘻嘻嘻。” “老大，你再看看车牌01520，可以翻译成：你要我爱你！哈哈哈。”车鹏辉大笑起来。 “总共多少钱？”曾明看着他们满意笑问。 “这是我们四家人的心意，要不了多少钱。祝嫂子早日康复！祝哥嫂恩爱一生！”四兄弟拱手同声祝愿。 冯兰感动得泪流，逐个拥抱他们说谢谢。为避免产生尴尬与悲调，康永建搞笑说：“老大，这辆车抗震性非常好，我们四人试过了，它能轻松承受十级车震。” 哈哈哈，几兄弟一起开怀大笑，曾明笑踢一脚康永建的屁股，再打了车鹏辉一板屁屁。 “你们笑什么呀？有什么好笑的？”冯兰奇怪了，她那单纯表情更是激笑了五兄弟，曾明随即抱住她给了一个长长的爱吻。 与冯兰第一次车震是发生在无人处的山间空旷地，事后的冯兰深感刺激新颖又幸福满满。她推开车后厢门坐在车后沿，尽心欣赏满目秋色，对生命、生活、爱人和未来充满留恋与不舍，默默祈祷上苍能赐予她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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