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无名悲伤

曾成坤已临近高考，四兄弟、四弟媳、冯燕、刘思远、岳母、程晓曼和妈妈，经常来看望鼓励。家里的水果、牛奶酸奶、各类零食和补脑健脑什么的堆积如山，曾成坤的口袋也随之胀鼓。龙富粮几次送来老母鸡给他补身体，琴琴、萌萌和燕子每天都喜笑颜开。高考真好，好东西实在是吃不完，还有大量的活动经费。 曾明与赵春苗惊异发现，琴琴几乎天天和哥哥妹妹在一起，只是到了晚上十点，由坤坤送她回家。她是怎么在黄娟面前争取到这样的福利和自由，两人只好奇不过问，免得另生事端，岁月还是静好。 在曾明的间接参与下，车鹏辉他们继续调整细化，公司业绩稳步上升，每月净收已达十五万关。黄远大的广告工作室也是如此，每月保持七万以上，还增加了一个工作间。随着城区大药房越来越多，最近处两家药房仅保持十米间距，导致车鹏辉他们的七家药房业绩连续下滑。最差的三家药房每月仅有两千左右收益，最好的仅仅是刚过万。 尽管广告行业竞争同样激烈，但曾明还是看好它。督促他们继续加强交流，两年后可以考虑成立一家广告公司。 在大家共同的期盼与担忧中，曾成坤终于结束高考。轻松的他整天赖在订餐厨房，不是跟何丽萍阿姨学做煎饼，就是跟胡秀云阿姨学做菜，还帮谢勇叔叔破鱼。晚上就是辅导妹妹学习，为她们的期末考试扫平障碍。 曾明见儿子即将十八岁，建议他去学驾。谁知曾成坤大笑说已经报了名，过几天就去驾校学习，还补充说等姐姐和弟弟妹妹都放了暑假，他们就集体外出旅游。并带神秘笑容告诉爸爸，所有费用全由他和姐姐负责。曾明知道儿子很富有，也懒得继续过问他们的事，只是叮嘱安全第一，要保护和照顾好姐姐和弟弟妹妹。 两天后，儿子真去了驾校学习，并于七月中旬顺利拿到驾照。他的教练太多了，不仅四个叔叔经常在晚上带他适应驾驶，爸爸也会陪他开面包车，程晓曼最为积极。这个漂亮活泼、聪明大方的小姨，已成为孩子们的最爱。 曾成坤拿到驾照那天，一帮人就围在一起商量该给他买一辆什么车才好？曾明听说后马上制止，说等他大学毕业时再做考虑，之前严禁买车。见大哥态度坚决，兄弟姐妹几个马上打住。 孩子们很快就去旅游了，程晓曼休假一个月参与其中。他们先去张家界，然后想去哪就去哪，反正一个月内玩好就行。 这天上午，曾明突然接到深圳“后妈”的电话，通知他父亲已于早上在医院去世。没有心理准备的曾明不想过去，也没有一个正常人失去父亲的悲痛，要后妈自主妥善处理后事。至于什么遗产事项，他闭口不谈，彼此相安无事就好。 挂断电话，他独自去外面安静处抽烟，内心翻涌着一阵阵说不清的悲与痛。本就对父亲这一词非常淡化，父爱这一词连影子也没有。他猛然间想起，在与他共同生活的十多年里，好像从未见过父亲给他们姐弟四人买过什么水果零食之类，衣服裙子就是天方夜谭了。在他的记忆里，家里与贫穷毫无关联，可他们四姐弟却是穿着太多的，邻居施舍的旧衣裤。 总之，父亲的存在就像是一道模糊无声的影子，模糊无声的坐在家里看报看书，模糊无声的在夜里神秘消失，现在是彻底的无声消失了。对这位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留给曾明的是一个永远的迷。他的去世，仅仅是让这个谜重现罢了。曾明肯定，这个男人绝对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字的遗言。 生活中的一些事情发生，还真有想不到的奇特与巧合。晚上，忙完十多桌顾客餐的曾明刚送走拉潲水的龙富粮，并答应后天去他家恭贺破土建房。刚转身回订餐厨房，大姐就打来电话，通知母亲下午因心脏病突发在养老院去世，三个姐姐都在殡仪馆等他来商量相关事宜。 这次赵春苗坚持要与曾明同行，两人匆忙吃过晚餐开车前往殡仪馆。到殡仪馆才知道，母亲的遗体还放在停尸房里，姐妹三人都不知该怎么办？因为三个姐夫的统一意见是直接火化了事，没必要购买墓地，反正今后无人祭奠她。曾明在悲痛中表示理解，随后通知工作人员安排一间灵堂，遗体明天上午火化。 虽然对母亲没有感情只有怨恨，但毕竟存在母子血脉，曾明觉得还是有必要陪她或是祭奠一晚，就当是了断吧。假如父亲在本市，他同样也会如此。见弟弟非要坚持设灵堂买墓地，三个姐姐只好留下一起布置。灵堂很简单，灵台上没有遗像，只有一对白蜡烛和一个香炉。玻璃冰棺前仅摆放一个花圈，四周摆放六个菊花篮，面对眼前这种极为简单的灵堂布置，赵春苗深感诧异。 四姐弟在闲聊时，曾明顺便告知父亲也是于今早去世。三姐妹听闻，表情木然的沉默了几分钟，算是默哀吧！几分钟后，大姐苦笑道：“天啦，难道这对冤家还有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盟誓？真是活见鬼了。上帝呀，若真有来世，他俩还是我父母，我情愿胎死腹中。”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曾明和二姐三姐逐个表态。母亲依然静静的躺在冰棺里，她是不是真的听不到？或是在反思呢？ 到了十一点，三位姐姐各给弟弟两千，便一起打车离开。赵春苗见只有她和曾明守灵有点怕，打电话叫了四兄弟和四弟媳。四兄弟和彭小薇与安静很快到来，敏子和蔡亚玲因明早有事不能参加。他们带来一件冰啤酒、几份卤菜和一袋卤花生，随后摆开喝起啤酒来。 车鹏辉拿出两条高档免品香烟，给老大一条，三兄弟各三盒。曾明见状，马上拿出两盒凑齐三个弟弟每人四盒，其实就是一盒正常卷烟，因为免品香烟每盒只有五支。 兄弟五人喝着啤酒，话题不知不觉谈起以往的峥嵘岁月，十分留恋九十年代做市场那种简单。只要努力和肯吃苦，拓展、稳定和夯实一个市场相当容易，不像现在有太多的门槛和困难。就拿医药市场为例，现在哪怕是去一个镇卫生院做业务都非常困难，在市区做医药市场简直就是过火焰山，如果不是程晓曼帮忙，真不知医药公司还能走到哪一天。 大药房的形势也是每况愈下，搞不好过了明年，效益不怎么好的三家大药房极有可能出现亏损，另外四家大药房每月收益跌破五千也不奇怪。好在有老大指导，让保健品和医疗器械的附加经营出现一个意外增补。车鹏辉说，如果易总今后真想一锅端，他干脆拱手相让好了，四兄弟早点成立一家广告公司。 听完四兄弟随聊，曾明有了一个初步轮廓，但他不想过早说出，免得加重这几个家伙的依赖心理，他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进取精神。 一大早，曾明就将四兄弟和弟媳赶走，整个上午，由曾明和赵春苗将母亲火化安葬完毕。他借鉴庞聪爸爸的墓碑形式，仅叫刻碑人刻上xxx之墓，曾明立于二〇一六年七月十八日完事。回家路上，见心存无名悲伤的曾明黯然开车，赵春苗怜爱的伸手轻抚他的头。“曾明，别难过，有我在呢！” 曾明苦笑说没事，叮嘱赵春苗不要将此事告诉孩子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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