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子吟毕竟是年轻和身体底子好,康复效果十分令人满意,十二月下旬时,总算拆下全身最后的石膏。 那天,多数人都去医院看望他给予祝贺,兄弟们也在暗中汇总各自网上查询的假肢信息。程晓曼还请来理发店老板,给他理了一个很帅气的发型,并帮他洗了三遍澡。走出卫生间,子吟自嘲他就像是一只脱离束缚、死里逃生的独腿鸡公,可以轻松自在的金鸡独立了。程晓曼则调侃帮他洗澡时,真是触目惊心,污垢都可以做一大锅鲜汤。 拆完石膏第三天下午,熊子吟终于出院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再次抱起心爱的女儿一一熊楠姗。熊楠姗在爸爸怀里伤心大哭,充满了思念与抱怨。这次曾成顺没有跟随妹妹大哭,一直目不转睛的打量叔叔,不明白叔叔为什么很久未出现? 熊大叔苍老了许多,点点白发暴增到花白,但不失坚定与精干。曾明发现三姐对熊叔和子吟是特别的温柔体贴,算起来他们经常相处已有三个多月,也许彼此间有了一种情感吧。这晚,一行人回家后,熊大叔非要坚持给儿子擦洗一次,三姐见大家都坐在客厅,便走过来攀谈。 “曾明,子吟他现在已能自理了,你又要面临新的工作,是不是考虑让老熊去订餐厨房帮忙?广告公司的事情不是很多,我打算这两个月以照顾子吟和两个侄儿侄女为主,这个家需要有一个人来打理。” “这样很好,我和晓曼也能放心。晓曼,等子吟上班时一定要买辆车。”晓曼妈接过话说。 “妈,我们早就说好了,春节后就买。我只要求他不许再给学生补习,安心做好本职工作,下班就回家。”晓曼回答。 “晓曼,子吟可是一个非常有自尊和责任心的人,你这样要求他会让他难受的。他现在还年轻,彻底康复后就由着他自由选择吧!男人啦,最大的痛苦就是梦想遭到干扰与破坏,你愿意给他这种痛苦吗?”赵春苗提醒道。 曾明立刻用欣赏的眼光看向老婆,总觉得她潜移默化的提升了不少,思维与谈吐还有气质,已完全接近冯兰。 “春苗的话很有道理。晓曼,工作的事情你就不要左右子吟了,只是他必须要开车,绝不许改为骑电动车上下班,工作方面仅要求他不得过于操劳就行。曾明,你的意见呢?”宋碧莹问,无意打断了曾明对赵春苗的欣赏。 “我非常赞同这种安排,熊叔明天就可以去订餐厨房工作。餐馆需要增加一人,这也好让我能放心的去做该做的事。子吟每天还需要加强营养,顺顺和楠楠的饮食也需要有专人来安排,只是辛苦三姐了。”曾明感激地看着三姐,亲情更加浓厚。 此时,擦洗完的熊子吟父子俩一同到来,曾明随即将刚才大家的意见说了一遍。父子俩听完就表示同意,熊子吟宣布寒假后就上班,他不想再耽误工作了。三姐曾芸芬赶忙帮子吟穿好冬季家居服,短短的过程就像是母亲对儿子一样慈爱。 赵春苗用一种特别的微笑看着曾明,大概是提醒他该为这种境况增添一点温度,或是直接挑明。夫妻俩最微妙的趣味,在于能同时产生默契, 次日,曾明专门回家一趟,三姐正在熬煮排骨萝卜汤。与第一次忽然见到三姐,她真的变化了许多,至少是年轻了一些,还有了温柔出现。曾芸芬宛如知道弟弟会找她,调小了火交给汤姐照看,便解下围裙走向曾明。 既然如此明显做好了准备,曾明便直奔主题。“认可他了?” “是的,他除了没房子,一切都好。”曾芸芬也不拖泥带水。“他五十八,我五十二,在即将步入老年时,能有个值得依靠的伴侣,何乐不为?他没房我有啊,就算小伟他爸违背诺言,我们住在一起也不是很拥挤,大不了再去购买一套一室一厅的二手房,这对我俩而言问题不大。” 曾明似乎很满意,笑道:“没想到你考虑得如此成熟了,我还担心什么呢?姐,还是那句话,差钱就说一声,我和春苗随时准备着。” “你别把老熊想得那么穷,他这么多年也单独积攒了十万,我们俩买一套二手小房子足足有余,何况以后都有养老金呢。只要相互关爱,生活平淡一点又算得了什么?”曾芸芬无所谓道。 “人啊,很多事都是水到渠成的,不是你怎么想或怎么做就会怎样,顺其自然才是正确选择。结果是好,不值得庆幸;结果是差,也没必要去后悔。把一切看淡,把一切放下,如意自然就会降临。想那么多干什么?纯粹是庸人自扰。 他已在订餐厨房工作,我每月有退休工资和广告公司的工资,两人又没什么花销,子吟根本不需要他负担,反而是得到。我俩真正的花销,只是共同为小伟存点钱,好让他早点结婚,他也在奔三十了。” “小伟他爸爸不是负责一切吗?你还担什么心?”曾明问。 “都是变化的,万一他反悔了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单身一辈子吧。我想好了,如果小伟过了三十还未结婚,那就由我来负责。” 姐弟俩虽然交流很少,但曾明还是很了解姐姐的,她是个敢说敢做的人,就像她以前说不高考就不高考一样。既然姐姐已做好这样的准备,曾明哪会忍心看着姐姐去挑起这样沉重的担子? “姐,我只希望你幸福。你放心,小伟的婚事我们会管的,只要他有了女朋友,不管代价多大,我们一定会帮忙完成婚事。”曾明淡定道。“姐,需要我现在祝你幸福吗?” 曾芸芬羞赧一笑,不再说话,起身拥抱住弟弟流泪。在她的记忆里,这还是人生第一次。这不仅仅是拥抱弟弟,而是拥抱失去重返的亲情,也是她莫大的安慰。赵春苗也单独和姐姐谈了话,她倒是催促姐姐快点结婚,还要当伴娘,把曾芸芬开心得又哭又笑。 赵春苗这次是非常的心急,得知三姐已经办好结婚证,当晚就把姐姐拉进房间,送给她一套金银首饰和八万出嫁钱。 这年下半年,出现了长时间猪瘟流行,猪肉价格从七月开始不断上涨。到十二月时,竟然突破了三十元一斤。 猪肉的上涨,导致禽蛋鱼类价格紧跟上扬,使得本不景气的餐饮行业更是萧条惨淡。尽管订餐厨房的菜价做了上调,可顾客只增不减,慕名而来的新顾客不断出现。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订餐厨房的菜品与份量依然保持不变,且价格与外面酒家餐馆差距拉大。每天中午和晚上,仅订餐就有十桌以上。 包括赵春苗在内都要求再次上调菜价,说这种薄利多销方式纯属于劳累赚个热闹,利润远不及过去。针对大家的提议,曾明先拒绝再说出个人的看法。 “你们的意见我很理解,但别忘了我们是在做服务行业,既然是服务行业,就该有点服务意识。我承认,自从猪肉价格上涨以来,确实给店里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大家也很辛苦,但我们也要为顾客考虑呀。如果我们再继续上调菜价,无疑将会增加他们的负担。现在的人谁容易?国家目前不正在积极调整和加大猪肉进口吗?都是暂时的,克服一下就行了,就当是为了订餐厨房这块招牌。” 宋碧莹和刘思远非常赞赏曾明的说辞,认为为人民服务不应该是一句口号,而是真正需要有这种服务意识。宋副市长第一次在家谈起工作,告诉大家市政府正在加大力度调整,有条件的地方,养猪散户将会允许养猪,龙富粮家明年又可以养猪了。只要确保不污染环境,一律绿灯放行,不再搞一刀切。今后,猪肉价格绝对会下调的,要大家再坚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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