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来拜访了。”正在看书的忒亚兹抬起头,对正在做甜品的吴鸣说道。 “知道了。”吴鸣能猜到来的人是谁,这几天,他高度关注亲王领的工人市场,知道了事情正在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进行。 军工厂是私人企业,首先考虑的就是利润,开除无用的工人能节省他们很大一笔开支。 “砰砰砰!” 巨大的捶门声响起,吴鸣擦了擦手,走去开门。 果不其然,是之前那些参观的工人,并且还有几个生面孔。 “你这个狗杂种!你骗我们!”为首的工人骂道! 他的喝骂声很大,大到传遍整个街区。 不过在他看到了楼上探着一个脑袋张望的忒亚兹后,连忙招呼着朋友们把携带的钢管藏在身后。 吴鸣发现了他们的动作,也默契的走出房子,关上了门。 “我骗你们什么了?”吴鸣用无辜的语气问道。 “你不是说升级了机器后,我们的日子和你们一样好吗?怎么?难道你们的工人也全部失业了吗?”工人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越大。 这引得很多人开窗,看向了楼下,在看到吴鸣门前围了一群像是来寻仇的人后,又关上了窗户。 注意到这个情况后,工人们更加自信,自己这边人多。 但是很快,这种自信就消失了。 吴鸣的邻居们纷纷走出家门,每个人手里的拿着刀具,甚至有拿猎弩的。将这群工人围了起来。 “我并没有骗你们,我们的工人就算没有事做,也能获得一笔报酬,怎么?你们的老板没这么做?” “我们被开除了。”为首的工人态度缓和了很多。 “既然是被你们老板开除,你们应该去找你们老板啊?”吴鸣理所当然的说道。 工人们对视一眼,皆是露出苦笑。 “你们找过你们老板,结果被打了?”吴鸣问道。 “对。”他们憋屈的回答。 “所以你们想着来找我?因为相比于你们的老板,我显得势单力薄?”吴鸣问道。 工人相互之间又望了几眼,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觉得你们会更加好说话。”这是高情商的说法,在来之前,他们心里真正想的词是软弱。 “要不是我的邻居们,我们之间估计就不能善了了吧。” 工人们没说什么,只是眼睛在下意识地躲闪,免得和周围的人对视。 “走吧,我们到开阔的地方详谈。”吴鸣带着众人,来到了广场。 吴鸣的邻居们因为担心吴鸣的安危,也跟着来到了广场上。 等亲王领的工人们像学生一般坐好,吴鸣才开始讲话。 “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命运会和我们的命运不同吗?” “为啥?”有一个工人迫不及待地问。 “因为你们有一个老板。” 吴鸣说完,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有什么影响。 “公社内的工厂并没有老板这个身份,或者说我们每一个工人都是老板,这个工厂是我们建立起来的,这个工厂的产品从成形到销售,都是工人们劳动的集合,工厂,乃至整个工业能发展到现在,都是依靠着我们众人的力量。” “所以呢?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工人们有些烦躁的问道,他们不喜欢听这些大道理,他们只想得到一份工作。 “先听我说完,你们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先回答一个问题,你们工厂产生的利润高低和你们有关系吗?”吴鸣笑眯眯的问道。 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有关系吧?当初我们厂因为效益不好,可是停发了几个月的工资呢。” “但是也没多少关系吧?我们厂利润是你们厂的几倍,我们的工资还是差不多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完后,工人们也拿不定主意。 “是不是利润低时,和你们有关,利润高时,和你们无关呢?”吴鸣总结道。 大多数人点头,只有几个人摇头——在利润高时,他们也是涨过工资的,虽然不久又降回去了。 “那是因为利润大部分算在了你们老板的头上,对他们来说,整个工厂都是他的,在他的生活中,你们是开销,是负担,一旦有机会甩掉你们这些负担,那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开除你们。” “这就是为什么同为工人,亲王领和公社的工人命运会截然不同的原因,这是身份的不同,在亲王领你们是工厂的附庸,在公社你们则是工厂的主人。” 工人们安静的听着,没有振奋,也没有喜悦。 “那我们该怎么办?”问题又回到了刚开始,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最开始希望老板能给他们一个说法,但是在老板的强力打击下,没有成功。然后他们退而求其次,希望公社能够取消产业升级,让他们拿回工业岗位,现在看来,也没有希望。如果接下来不能尽快找到工作,那他们家庭的未来可想而知。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们面前,一个是回去,和十几万人争夺少得可怜的岗位,一个是回去,拿回属于你们的东西。”吴鸣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什么叫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工人们有些不懂。 “你们难道就不想和我们一样吗?”吴鸣问道。 “你别逗了,这是送命的买卖。”工人们拒绝道,他们中有的人不傻,知道吴鸣是在教唆他们暴力反抗,但是这事情一旦失败,那自己家庭都会被连累。 “这是送命的买卖,但是回报也很丰厚,而且,我又不是让你们去送命,我们和你们一起。”吴鸣继续加码。 “你说的你们和我们一起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来当这个领头人,如果事情败露,我一个人顶上,怎么样?” “你在这里顶吗?”这个问题不是工人们问的,而是吴鸣的一个邻居问的。 “当然不是,我和他们一起回去,这件事,我从头负责到尾。”吴鸣对着那个人说道。 “就算你能顶上,东窗事发时你怎么护的了这些工人呢?”另一个邻居问道。 “只要人数够多,他们就不可能兴起大狱,顶多抓带头人,亲王领失业的工人不少吧,只要人一多,就算事情败露,只要全部推到我身上,说是受我教唆就行。”吴鸣最后几句话是对着眼前的十几个亲王领工人说的。 “好,就这么说定了!”工人们眼见吴鸣几乎将所有失败后的责任都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最终也下定决心,跟着吴鸣去干。 “先别急,这个录音笔你们拿着。”吴鸣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录音魔石,注入魔力,内里的魔法脉络亮起,播放起了刚才吴鸣演讲的内容。 “想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只有一张嘴肯定是不够的,这个你们拿着,如果以后事情败露,就把它作为证据,交给亲王领政府吧。这个交给谁保管?”吴鸣晃了晃手中的魔石,问道。 最终录音魔石交到了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手上。 “好了,大家就在这里歇一夜吧,明天,我跟大家一起回去,带你们夺回属于你们的事情。” …… 夜晚,远道而来的工人们都在旅馆内歇了下来,一开始工人听说住处是旅馆,直接吓得要连夜回去,不过在众人几次三番地保证不需要付实体钱币后,他们才将信将疑的住了下来。 “你又要走了?作为监护人,你并不称职。”忒亚兹抱怨道。 “确实,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幸好你和常人不一样,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吴鸣摸着忒亚兹的脑袋。 “我发现你很喜欢摸小孩子的头。”忒亚兹叹了口气。 “你现在也不想小孩子了。”吴鸣遗憾的笑道,仅仅半年,忒亚兹的心智就和他这个成年人差不多的了。 这都要得益于她的特殊。 “你想要从亲王领内部煽起革命?”忒亚兹问道。 “煽起这个词用的不好。整个亲王领政府就是架在火堆上的建筑,现在我只是要去点燃第二把火而已。”吴鸣纠正道。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影响他们的情绪,将各种激进情绪放大,在这种情况下,很快整个亲王领内部就会出现大规模骚乱。”忒亚兹不解的问道。 “嗯,你知道,有时候滥用力量,你不知道那一天会受到反噬。” 忒亚兹瘪了瘪嘴,不再多说什么。 看着吴鸣离开,忒亚兹才再次开口自语:“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不就是怕我像孩子一样不自觉地滥用力量吗?我已经是个独立的人了。” 1月20日,亲王领工人合作组织在从公社驶往亲王领的车上成立。吴鸣任组织首席责任人。 另一边,罗德也得知了亲王领内出现了大批失业人口的事,作为公共安全部长,他知道这些人集中在一起会有多大的乱子。 “联系一下总指挥部负责人。”罗德对着自己的助理说道。 “罗德大人?”通讯接通后,总指挥部临时负责人奥格斯格恭敬地问候。 “你们下一轮征兵计划在什么时候?” “预计在六月,计划征召10万人。” “时间能提前吗?人数能增加吗?” “嗯……恐怕不能,大人,加上训练的部队,在编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七十万人,底层士兵的薪水每月2000贝砝,士官们还要更高,目前每月仅仅用于士兵薪水的达到了22亿贝砝,一个季度花在武器装备上的一共有138亿贝砝,维护海军舰艇每年需要145亿贝砝,增加10万人还是乐观估计,现在前线又进入了防守态势,人员损耗并不严重。” 罗德皱着眉头挂断了通讯。 现在最难的还是政府没有多余的钱了,根本供养不起这群失业人口。 “联系一下亚历山大。”罗德又下令道。 通讯刚一接通,罗德就听见了那边嘈杂的音乐声。 “罗德?有什么事?咯~”亚历山大的声音传来。 罗德压住情绪上的厌恶,问道:“你在哪?” “我在参加宴会,你知道的,公社那边来了一个代表……” “好了好了,我不想了解这些,你能从医药集团那边借点钱吗?”罗德问道。 “怎么?你要用钱?”亚历山大打了个酒嗝。 “不是,是政府要用钱,现在这里有十几万的失业工人,必须稳住他们。” “哦~”亚历山大用恍然的语气说道,“恐怕不能,医药集团的钱全部投入了产线上,而且公社那边计划着给药厂升级产业技术呢。” “又升级?”罗德心里一惊,如果真的这样干,那又会多出十几万失业人口,“能让他们别这样做吗?” “为什么?”这次通讯中传来的是女人的声音。 这是奥萝拉·康·威尔逊的声音。 “您在偷听政府要员之间的通讯吗?”罗德责问道。 “并没有,只是亚历山大阁下喝醉了,真要追究起来,还得追究他的失职行为。”奥萝拉冷静的反驳。 “这样,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有另一个重大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 “你是指失业工人?”奥萝拉打断了罗德的话语,“那是你们政府的问题,和我们无关。” 奥萝拉挂断了电话,笑着对埃斯特说道:“来,特使,我们继续谈合作吧。” “嗯,公社最近新研究出了一种药,药效相比于清风灵,要有一部分提升,受限于公社的医药工业,我们想委托你们生产。” “嗯,可是我们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啊,清风灵卖的不错。我们没必要生产新药,这样不仅耗费成本,利润也不会有提高。”奥萝拉故作为难道。 “那真是遗憾,我们只能自己生产了,到那时候,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打价格战,我们还是很有自信的。”埃斯特既不见高兴,也不见难过。 奥萝拉眼皮抽动了几下,她知道公社所做的离谱行为,以低于成本价的价格卖出产品,这是她们做不到的。 “我想我们还可以谈谈。” “乐意之至。” 两个女人相视笑了起来。 …… 罗德那边,被奥萝拉挂断了电话,使得他气急败坏起来。 “这群脑子被钱糊住的蠢货!” 骂完后,他挠了挠头,又接通了和工业部部长的通讯。 “班尼迪克?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知道。”通讯的另一边,班尼迪克看着触目惊心的失业调查报告,面色凝重。 “你有什么工程吗?”罗德问道。 “有,但是没钱。”班尼迪克知道罗德的意思是以工代赈,但是就算有工程,发不出钱来,也一样白瞎。 “先这样做着吧,把你那些工程全部都拿出来,至于钱的事,之后再说。”罗德无奈地说道。 第二把火的火星已经燃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火焰会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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