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江省纪委大院。 省纪委书记虞弘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材料。 许久之后放下材料,问话的时候,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宋省长,这些材料是谁提供的。” “孟鑫生前的秘书,陈明信。还有一个人是方山县局的刑侦大队长段仲礼。” “宋省长,如果情况属实,这将是近些年来影响最恶劣的案子,必然会震动整个黄江省,因此,我必须慎之又慎,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虞书记,不过他们连孟鑫都敢谋害,何况陈明信和段仲礼,纪委这边如果反应慢了,我怕他们有生命危险。”想起陈明信的处境,宋树勋不由得忧心忡忡。 “短时间内,幕后黑手也许会打压他们,但不会再次展开谋杀。”虞弘安慰了一句,然后拿起了电话:“喂,方圆,你在单位吗,来一下我办公室。” 大约过了有两三分钟,纪委副书记羊方圆快步推门走了进来。 “虞书记您找我,宋省长也在啊。” “坐,这是宋省长带来的举报材料,你先看一下。” 羊方圆很快看完了材料:“如果只是司机患有癌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假癌症就非常可疑了。虞书记,我觉得还是不符合立案标准,不过可以派工作组下去展开调查。 另外,还有一个情况,孟鑫生前来纪委找我汇报过几次,说他发现方山县存在重大问题。” “什么重大问题?”虞弘和宋树勋几乎同时问道。 “孟鑫也没有具体证据,因此我才没有过来跟您汇报。孟鑫在方山县任职期间,发现方山县的政治生态有问题。具体表现为——全县的组织工作看似严谨规矩,但每次在干部调整期间,纪委或者政法委都会参与进去。”羊方圆谨慎地说道。 “孟鑫的意思是说纪委成了他们斗争的工具?那些被查的干部有没有问题?”虞弘急忙问道。 “我调阅了方山县纪委的档案,每次都查有实证。但这种现象非常可怕,我怀疑是塌方式腐败。不过,并不能因此就全盘否定方山县纪委的同志,他们有被利用的可能。接到实名举报,纪委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吧。” 听到这里,宋树勋忍不住说道:“羊副书记,按照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孟鑫处在危险之中,为什么不跟我打个招呼呢?” “宋省长,我也再三叮嘱过孟鑫要注意个人安全,省纪委介入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合理的切入点。” 虞弘起身亲自给宋树勋续茶:“老宋,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的心情大家能够理解,但纪委有纪委的工作纪律,你想想,孟鑫都没有向你汇报,纪委咋跟你说。” 宋树勋长叹了一口气,身子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显得有些佝偻。 虞弘没有继续劝慰,宋树勋膝下就一个女儿,女婿刘孟鑫被他寄予厚望,现在人没了,任何语言都无法把宋树勋拉出痛苦的泥潭。 “方圆,我决定成立工作组,你亲自带队去查。我提醒你两点,第一,方山县可能不是孤立现象,第二,要夯实证据,注意细节,一切按照规矩办事。 另外,工作组的安全也要重视起来,这样吧,去省厅借调几个特警随行。 不,我给武-警-总队打电话,请他们派一个战斗班随行保护工作组的安全。” “明白,请您放心。对了,宋省长,你有这个陈明信的联系方式吧,请他来一趟省城。” “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昨天晚上段仲礼喝多了,陈明信同样没少喝。手机响了好几遍,就在宋树勋急得额头冒汗的时候,陈明信才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一听宋副省长让自己立刻动身去省城,陈明信酒瞬间醒了一大半。挂了电话,一骨碌爬了起来。 一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囸,迟到了。虽然一科里的人闲得嗑瓜子抠指甲,但还是要按时上班的呀。 陈明信给还在呼呼大睡的段仲礼留了一张纸条,然后匆匆下楼,快步走向政府大楼。 来到办公室,不出意料地被李长霖训了一顿,扬言要通报批评。陈明信懒得跟他纠缠,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道:“李副主任,我烧得厉害,想请假去医院,麻烦你了。” “装得还挺像,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啦。”李长霖正要长篇大论,与陈明信关系不错的县府办主任彭泽凯走了过来:“长霖,迟到的事情以后再说,赶紧批假让陈科长去医院吧,你没看陈科长脸色白成啥样了。” 李长霖没再说什么,不情愿地签了请假条。 “谢谢彭主任,谢谢李副主任。”陈明信拿着请假条转身去了王副县长的办公室。如今刘县长不在了,陈明信特别注意程序,尽量减少被李长霖咬腿的可能。 面对有可能接任县长的王艳琨副县长,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张科长,王县长在吗,我生病了请假,过来找领导签字。” “里面有人,你先等着吧。”张琳哲还是那副半死不活、不阴不阳的样子。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陈明信看见自己科室的科员山铃音,红着眼眶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被王艳琨那厮欺负啦? 不能吧,王副县长以前没有过绯闻,是个出了名的气管炎,他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山铃音!再者说了,他和周副书记正在竞争的关键阶段,说啥也会管住自己的裤腰带。 “铃音,你没事吧!” “我没事,科长。”陈明信还想继续问的时候,张琳哲催促陈明信进去签字。 王艳琨拿起请假条看了一眼,一天改成了三天:“小陈啊,刘县长去世对你打击很大,帮助处理后事又忙前忙后的非常辛苦,给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谢谢王县长。” 签了字之后,陈明信匆匆回到科室,没有看见山铃音。问了同事才知道,山铃音去了宿舍。 “瑞华姐,我身体不舒服,请了几天,科里的事你先帮忙看着点,还有,我刚才看见山铃音眼眶红红的,你中午送点吃的过去,看看啥情况。” “好的,科长。”陈瑞华今年好像已经四十出头了,文字功底非常好,但长得一般般,情商还不太高,在县政府的科室之间调来调去,直到去年在陈明信的帮助下,才提了个一科的副科长,终于解决了股级问题。 因此,对于陈明信,陈瑞华是打心底里感激。 交代完这些,陈明信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省城。 陈明信走后,王艳琨把秘书张琳哲叫了进去。 “琳哲,我让你盯的几个人,没有放松吧。” “一直盯着呢。” “你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把李长霖的材料给我找出来,记住,一定要有铁证。” “明白。都准备好了,马上给您拿过来” 王艳琨惬意地吸了一口烟,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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