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于谨没想到的是,王巧琳跟自己打起了太极拳,说什么要深入研究一下。 你研究个毛线啊,三中本就是春台镇的土地,而且你们局长都同意了,你倒是拿起了架子,咋滴,还想让我给你送礼。 “王副局长,那你慢慢研究,我先回春台镇,等着你的消息。”副字于谨刻意咬得很重。官场称呼有基本的规则:一是称大不称小。兼任多个职务的官员,称呼其最高的那个职务。 二是正职在场加副字,正职不在,这个副字说出来就有讽刺和不尊重的意味。 此刻于谨单独面对王巧琳,局长秦玉峰并不在场,于谨喊副局长,还刻意加重语气,很明显是在表达内心的不满。 王巧琳始终面带微笑,回复道:“不好意思啊,于书记,我刚接手这摊子,很多流程不熟悉,希望您能够谅解。” “呵呵!” 于谨回到春台镇后,告诉陈明信可以施工了,出了问题他负责。 虽然书记拍板了,但没有看到正式文件,陈明信心里有顾忌,跑去咨询了土地局的熟人,又查阅了一下三中的建学档案,发现这就是扯皮的事情。 教育局完全有理由拖着不签字,但是于谨这个春台镇的一把手如果全力支持,教育局也只能干瞪眼——王巧琳就算再恼怒,她总不能跑去法院起诉春台镇政府吧。 理清楚头绪之后,陈明信次日就组织工人开始了翻修工作。还托黄老邪找了一个方山籍的,黄江大学的退休老教授乔象钟担任校长。 —— 看到如火如荼的装修场景,路婉蓉心里暗自发苦。 先是李长霖那个废物乱来,导致招商引资的功劳被于谨抢走,然后又搞出这个希望学校,都是赤裸裸的政绩啊。 照这样下去,于谨将彻底压制住自己,未来别说接任书记,能不能坐稳镇长的位子都是未知数。 路婉蓉正想给王巧琳或者俞江霞打电话的时候,王巧琳先打了过来。 “什么?婉蓉,你说陈明信搞的那个什么希望中学已经开始翻修了?我没签字啊。于谨想干什么?”王巧琳吃惊道。 “唉,巧琳姐,土地原本就是春台镇政府从村委会手里征收的,交给教育局使用。按照正规手续,必须征得你的签字同意。于谨直接交给华盛集团建希望中学属于违规行为,但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闹到县委县政府,这也是一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陈明信翻修之后用作创办希望中学。 现在已经开始招生宣传了,考试入学,学杂费和生活费全免,完全是公益性质。如此情况下,就算易县长出面,恐怕也不好指责什么。强行阻拦,弄不好还会被卢建平和苏明霜以此为借口反击。” “教育局没有补贴一分钱,所有费用全免?婉蓉,我有点不敢相信,商人的本质是牟利,高欢和方净雯这么做,是图什么呢?”王巧琳疑惑地问道。 是啊,路婉蓉这一点也想不通。 翻修教室、宿舍、食堂、校园,聘请优秀老师,加上其他开销,初期投资不会低于一百万。这还不算什么,按照三百个学生计算,一个人学生每年投资一千元,每年华盛集团就要投资三百万。 这可是一笔持续性投入啊! 春台酒厂每年的利润能不能达到三百万都是未知数,华盛集团为什么要搞这个希望中学呢? 难道千里迢迢跑来做生意,就是为了赔钱?道理上根本说不通。 沉默了一会之后,俞江霞在王巧琳的扶助下,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皱着眉头说道:“婉蓉姐,巧琳姐,我想了一下,华盛集团可能有以下几个原因才投资的希望中学—— 其一,陈明信真的与苏明霜有瓜葛,苏明霜这个副书记出面,高欢愿意花个几百万帮助陈明信堆政绩,从而获取苏家对华盛集团在生意上的支持。 其二,华盛集团努力树立企业形象,是在布局方山乃至洛城市,图谋别的什么大项目。 其三,那就是陈明信和于谨合伙挂羊头卖狗肉,先把希望中学的升学率做出来,然后当做圈钱的工具。甚至,把三中当作春台酒厂的仓库。” 王巧琳附和道:“江霞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不过,如果是前两种情况,咱们也没什么办法阻拦。 如果是第三种情况,婉蓉,你可以派人盯着一点,如果陈明信敢把三中当做酒厂的仓库,你抓住这个把柄,我这边再把教育局没有签字的事情翻出来,陈明信和于谨都很难全身而退。” 路婉蓉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有时路婉蓉会忍不住假设:如果自己拥有俞江霞这样的资源,不但自己顺利提升人事股长,还能将父亲俞志强扶到公安局长的位子上,还用担心于谨的压制吗? 还用看一个副镇长的脸色吗?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嗬!俞江霞突然打了一个哈欠,王巧琳急忙起身说道:“江霞,你最近胎动得厉害,肯定睡眠不好,早点休息吧,我先回了。” 王巧琳告辞后,路婉蓉也跟着离开了俞江霞家。 “巧琳姐,我送你回去?”下楼后,路婉蓉主动提出送王巧琳回家。 “我今天开车来的。哦,咱们去喝杯茶吧。”王巧琳很快意识到,路婉蓉是想跟自己私聊。 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家茶馆走了进去。 “巧琳姐,你上次说的事情,我决定听你的。”既然决定了,就不拖泥带水。茶叶还没还没有沉底,路婉蓉就很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说是说了出来,不过王巧琳看到,路婉蓉的手微微颤抖,连茶杯都端不稳,显然,心中还有很多顾虑。 于是开口安慰道:“婉蓉,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姐妹一场,我不会害你的。这个周末我带你去一趟市里,先见一面。你如果感觉难以接受,随时可以叫停反悔。” “随时可以反悔?” “当然,这种事情必须你非常愿意才能保证未来不会出问题。对了,还有一点你要处理好,是否告诉你丈夫,如果不说,如何保密。唉,江霞的事其实对方非常不满意,那个陈明信太能折腾了。” “巧琳姐,我这边会处理好的,周末我们一起去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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