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下去了，直接切断了通话。</p>
无名指指尖在眉心轻揉，反思着自己为什么会结交到这个神奇的人。</p>
吴文跟他, 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p>
吴文叛逆、张扬、仇视上流社会和精英阶层，身上带着无数北欧街头绝对自由精神的标志。却偏偏跟张存夜这种表面上站在他对立阶层的人成了很铁的朋友。</p>
可能越是走在两个极端的人，反而越是能产生互补作用。</p>
也可能在张存夜的内心隐晦面，一直眷恋着的，就是这样一种跟自己的生活风牛马不相及的感觉。</p>
再比如，盛禾里的那只鸟。</p>
想起鸟，他拿手机出来编辑短信，编到一半，Whatsapp上有新信息进来，他点开看，是华再希。</p>
说范初影刚刚去他工作室了，并跟他提起下周会回北京一趟。</p>
张存夜敲了个省略号发过去，就没再理了。</p>
四年过去，如果没有意外，范初影正好是今年从商学院本科毕业，留在美国创业的可能性很小，最有可能回国来发展。</p>
长指在手机背面上轻敲，这两年，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官商勾·结、清·官落马的契机。</p>
对一个人最为致命的打击，是在他充满希望准备启程之时，突然断掉他的所有前路。</p>
他重新拿起手机，继续编那条没编完的短信。</p>
车子在树荫处停下，侧前方就是盛禾公司。</p>
张存夜低首敲着键盘，发送出去之后才收起手机。</p>
今天来谈扩大投资的事，顺便签几个文件。</p>
3</p>
甘却探着脑袋看迟扬在表单的格子里一个个打钩，回到自己工位时，看见桌子角落里的手机提示灯一闪一闪的。</p>
她撇着嘴角偷偷弯起双眼，悄悄去看短信。</p>
十八岁：「十八点，初秋的氛围萦绕在北京之外，麻雀的身影雀跃在我心墙之上。同性恋跟异性恋不存在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欲望与向往引发的相互靠近。我理解同性恋。我取向异性恋。」</p>
“可以了，我们走吧。”迟扬在她旁边说。</p>
“嗯？哦，”甘却把手机放进裙子侧边的口袋，“走吧。”</p>
走在迟扬的身后，她的脑海里一直在反复理解张存夜的短信。</p>
他的每一条短信都会提及一个独立的词，然后用两句话总结自己对待这些词的态度。</p>
苹果、玻璃、国际象棋、纹身、美术、服装设计、钢琴、电子竞技、旧庄园、玫瑰、孤儿、厄舍府、精神分裂、抑郁症、同性恋。</p>
今天的三条短信已经接收完毕。甘却心想：明天呢，又会是什么？</p>
“等一下你抱A箱试剂就行了，剩下的我来拿。”迟扬停下来等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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