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逐并不领情：“你吃你的，别管我。”</p>
周明赫咬了咬牙：“你才说歇两天不画了，这么快就忘了？”</p>
“今天没几个小时就结束了，从明天开始歇两天。”张逐脏兮兮的手抓了抓后肩，又给他的衣服抹上更多的颜色，“今天画到十二点，你不要打扰我。”</p>
片刻后，“啪”地一声，一盒饭在张逐脚边炸开，米粒溅得到处都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周明赫朝他大吼：“你滚！张逐，你给我滚！”</p>
张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被吓了一跳。</p>
这短短几秒，周明赫已经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外拖：“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p>
虽是茫然，却也听懂了周明赫的话，张逐也十分不快：“又赶我走？”</p>
“是，我就是赶你走，我真的受够了。你的一切，我都受够了，我不要再受这些了，你有多远滚多远，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p>
他把张逐推出门外，关上门，又回到屋里，把他那一摊画画的东西，找了个纸箱胡乱装上，连带张逐挂在门口的外套和鞋子，一股脑全从门口扔出去。</p>
他没有去看那站在过道直愣愣的人影，只反手将门关上并反锁，然后靠在门后滑到地面，抱着膝盖哭泣。</p>
周明赫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和张逐一起，在一个无人认识的陌生城市生活，是他从少年就开始的梦想。他不知道是他的梦想错了，还是所有梦想实现过后都会这样。可是他真的受不了，他太痛苦了。他明知道张逐就是这样的人，却还是忍受不住这种痛苦，他现在只想离那根源远一些。</p>
哭了很久，直到再无眼泪可流，心头的难受却分毫没有随着泪水被排遣。但新的内疚又汹涌而至，这么冷的晚上，他将张逐赶出去，无异于将一只家猫放归流浪。张逐不是小动物，虽不至于冻死，可这大冷天的晚上，要叫他去哪儿。</p>
一想到这，周明赫再也顾不上委屈和生气，他赶紧打开门：“张逐……”</p>
门外早已经空无一人，不仅没人，连衣服鞋子，装画材的纸箱全都没有了。周明赫打电话，铃声在茶几上响起，他忘了把张逐的手机也一并扔出去。这么一来，他更担心。</p>
周明赫套上衣服，一路追出楼栋、追出小区、追到街头的十字路口……除了疾驰而过的车辆，和深夜的冷风，哪里还有张逐的影子。</p>
第100章 复得</p>
周明赫的世界静止了。</p>
但他又很清楚，这只是他的虚假感受。因为时间永远向前，世界永远不会停止运转。只有他成了那个在忙碌人群里驻足的人，身边人来人往，他眼看别人充实忙碌，而他只有茫然无知，手足无措。</p>
静止，却又并非像植物人那般全然的冻结，能够不听、不看、不想。他尚存知觉，意识也在，更像是魂魄从身体抽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他的人生变成一条戛然而止的时间线。他再也无法跟随时间往前走，却能够反复回溯过去，反复咀嚼曾经的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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