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锋看着他脖颈上的血痕,心是麻木、没有一丝波动的。在他看来,口风紧,能保守秘密的,也就只有死人才能做到。
小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严锋笑了笑,自言自语:“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心狠手辣?”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小鹿点头。
严锋的手,干净修长,没有沾上半点血迹,他摸摸它的头,声音涩涩:“你没爱过人,没有在乎的人,你不会懂。”
正要清理小厮的尸体,就听到不远处轻盈的脚步声。
这声音严锋晓得的,是朱芸。他没想到她会突然下山来,是以来不及清理尸体,他便躲到树上去。而小鹿也十分机灵的。蹿到茂密的草丛中。
严锋坐在树上,低着头看着朱芸惊吓的小脸,然后费劲地拖着尸体到边上,转身返回山顶扛着锄头下来,为小厮除草挖坑做坟墓。
他看着朱芸蹲在墓前垂泪,暗想,她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过了五日,严锋再次上了山。带了许多漂亮衣裳和首饰送给她,以“报恩”的名义。
朱芸自从听闻陆少安的另娶,目睹了小厮的死后,终日郁郁寡欢。见严锋带了东西来,她也提不起半点兴趣,正要推辞他。就听到门外尖锐的骂声。
朱芸疑惑,将将踏出门槛,好几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便闯了进来,正好与她相撞。
双双抬头,朱芸一愣,望着眼前的几个妇人,讷讷地问安:“陆伯母,陆二婶,张嫂你们……”她的话还没说完,陆少安他娘一个耳光便甩了过来,打得朱芸头晕脑重。
“你个丧门星!白眼狼!亏我家少安掏心掏肺对你那么好,还为了娶你过门,不惜跟我和他爹大吵,眼下他死了,你竟然来看一眼都不肯!”陆母尖尖的指甲使劲儿地往朱芸的鼻子戳,不多时,她白嫩的脸就被戳得通红。
“陆哥哥……死了?”朱芸呆住了,任由陆母的手狠狠地抓挠着自己,“可我听说他……他娶了林员外家的小姐啊,他怎么会死呢……”
陆母见她这个无辜的模样,气得想去抓她的头发,哪知,手刚伸出去,就被严锋握住,然后用力一扭,折断了骨头。
陆母痛得嗷嗷大叫,倒在陪同她一起来的女人身上。
陆母的妯娌犀利的目光落在严锋身上,似乎明白了什么,鄙夷地看向朱芸:“我说怎么不来参加少安的葬礼,敢情是在荒山上和野男人厮混啊,真是下贱的东西!”
“是啊,这个贱蹄子,枉顾少安对她痴心一片!”
见朱芸摇着头,一直泪流不止,严锋沉下脸,冷如冰渣的眼风往那几个骂得正欢的女人身上一扫,“给我滚!”
妇人几个被他的目光冻住,脖子缩了缩,便愤愤地离去。
严锋是个不会哄人的主,见朱芸哭得伤心,有些无措,不由将她抱在怀里,抬手笨拙地拍拍她的背,尽量柔声安慰。
朱芸挣开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外,然后站在小池边,望着饲养的几只水鸭发呆。
当严锋觉察到她要轻生的念头时,已经晚了。朱芸跳下了水池。
他低咒一声,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将她救起。
小鹿在岸上徘徊着。
朱芸被救上来后,人没事,就是感染了风寒。
她身子弱,近来又是抑郁。如此,她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严锋光明正大地住进她的房间,忙前忙后地照顾着她。而他,从起初的生疏笨拙,到后来的娴熟麻利。
朱芸的身子总算好起来了,严锋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也累得不轻,便守在她的床前睡了过去。
他向来浅眠,一点轻微的声响就能惊醒他。是以,在朱芸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子,眼神决然地、准备往胸口捅入的时候。严锋及时地抓住她的手,满目愤怒地盯着她。
他的手握着剪子锋利的刀尖,血色在他的虎口蜿蜒而下。
朱芸泪如雨下,嘶声呐喊:“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要阻止我?你走,我要到地底下去陪他!”
严锋俊眸通红,“为什么?就因为我爱你!我对你的心意,你就没看到么!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去死?”
“不不,谁也比不上他!”她拼命地扭动身子,想挣脱他的桎梏。
听到这一句,压抑在严锋心头的怒火和妒火瞬间全部迸发出来,他强硬地夺过她的剪子,反手往门外扔去。也顾不及去关门,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钻进床榻,撒下帘子,倾身压下她,强劲有力的铁臂紧紧地扣着她,使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粗暴地扯下她的衣裙,一股脑儿地、扔到帐外去。
不顾她的呐喊和拍打,他强行进入了她,夺去她为心上人保留着的清白之身。
那一夜,床榻咯吱咯吱地摇曳着,不曾停歇,帐中人的哭喊愈来愈小声。直至变成了某种呻吟。
小鹿顶着月光,孤零零地在门口站了一夜。
严锋是被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吵醒的。他睁开了眼的时候,就看到朱芸抱着膝盖,缩在床角低声啜泣。
她圆润玉白的双肩,纤瘦得具有美感,让他移不开目光。
起身,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低声说:“从今以后,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会珍惜你,爱护你,视你如生命。”
朱芸咬着唇,惊恐地望着他。躲避着他的触碰。
“不要怕我。”他艰涩地说,“芸儿……我、我爱你。”
‘芸儿’是陆少安的专属称呼,此刻被这个夺去自己清白的人喊出,朱芸只觉得恶心。
自那晚发生了关系后,严锋对她很是负责,也很是关爱。只要她不提到陆少安,严锋对她几乎可以称得上百依百顺。
入了夜,她总是抱着被子,缩到墙角去,身子轻轻发抖。
严锋无奈极了,忧心极了,她这样怕他,可该如何是好?但是,他不后悔做出那样的事。
在外烧了水,倒在盆子里,他步伐沉稳地托了进来,放到床前,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拉起来,然后蹲下身,为她洗脚。
这副柔情到卑微的模样,谁曾想到,他就是传闻中那个杀人如麻的杀手统领呢。
朱芸看着专心致志为自己洗脚的男子,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只是……她心里装上了另一种恨意,容不得她对他改观。
严锋偶尔会下山采集。每次出去,他都会买了很多东西来,有用的,没用的,都买了一堆,装饰着简陋的小茅屋,企图营造一个“家”的氛围。
他从来不让她下山,就怕她趁机离开他。
终于有一次,他采集回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他开始警戒起来,谨慎地推开篱笆围就的小门,然后到了里屋去。
“救我!”室内突然传来朱芸的声音。
严锋心口一紧,倏地回首,一个人便从屋顶上跃下,拔剑刺向他——
他一个潇洒地转身,避过了一剑,还把那个突然袭击的人打倒在地,断了他的几根琵琶骨。
尽管他太久没有现身江湖,可江湖都是他的传说,面对他快狠准的出击,其他人看在眼里,心中不寒而栗。
“呵,云霄阁就这点本事,还妄想擒住我?”他轻蔑的声音响起。
领头者掐着朱芸的脖子,高声喝道:“我云霄阁确实没本事擒住你,不过,有了这个女人,鄙人觉得擒住你的胜算还是不小的!”
朱芸的脸涨得红红紫紫的,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严锋深深呼出一口气,淡然问道:“你们想如何?”
“扔掉你手中的剑,身上的暗器和毒药。”云霄阁的大弟子倨傲道。
话音刚落,严锋动作干脆利落地把剑扔了。而毒药和暗器……他整日守在她身边,身上早已空无一物,哪里会藏着防身的东西。
“哈哈哈,没想到名震江湖的第一杀手严锋,竟然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真是长见识了!”此话一出,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笑出声来。
严锋眼神冰冷。“严某也第一次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威胁一个弱女子的性命。把人给我放了!”
“何必心急?只要废了你的武功。我自会放了你的……娇、妻!”
严锋站得笔直,如高山上挺拔的松柏,“那么,来吧。”
众人见他这般爽快,反倒愣了愣。
严锋素来是个心思缜密的,趁这个时机,骤然出手,一个霹雳掌便击向云霄阁大弟子的胸膛,将朱芸揽腰抱过。
他的动作太快,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究竟是何时出手,仿佛只是一眨眼之间,便震断了那名弟子的心脉,使得他口吐鲜血。
那群人见领头者被打伤了,顿时乱了阵脚。
严锋也不再管他们,方才还镇定自若的人,现下便露出紧张焦急的神色。他摸了摸朱芸的脸,“你怎么样,身上哪里不……”话说到一半,他腹间传来了剧痛。
缓缓垂下头去,就看到朱芸白皙如玉的手握着一把匕首,捅入了他。
“这一刀,为你玷污了我。”她眼里满是恨意。
刀上应该是洒了毒的,此刻,他全身乏力,唇色苍白如纸。
朱芸拔出刀尖,冷冷地看着他。猝不及防地,再次捅了一刀进去。
严锋闷哼出声。
“这一刀,为你杀了少安!”
严锋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他的心口很痛很痛,比被刀捅还痛。
他竟然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就发现是他杀了陆少安的。
朱芸好像知他所想的一般,讥笑道:“你很不甘心,很疑惑是不是?我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你一定不知道,你有说梦话的习惯吧?”未等他开口,她不屑地说:“也对。一个杀人犯,怎么会有人跟你睡,听你说梦话?呵呵,我必须感谢你那说梦话的恶习,不然我还不知道,杀了少安的凶手,就在我身边!”
呼吸渐渐地微弱,他颓然地闭上眼,想不到他无拘无束潇洒了一世,却是以这种方式,狼狈而死。
其实,这样死了也好,至少是死在她的手上,如此,他也没什么不甘心了。这样,她就会记得他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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