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没有想到捅了这么大篓子，真要是人情往也收税，那些皇亲、国戚、功勋、贵族在廷议的时候就把他弄死了。 以后走在大街上那都得人人喊打，蒙家将万劫不复。 麻姑也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对秦风的更加另眼相看了。 蒙武是什么人，沙场宿将，秦川内史，文治武功很强，秦风几句话把蒙武说的大汗淋漓，自己这个夫君不寻常呀。 调整好心情，蒙武擦了一下汗，苦笑着说道：“帝婿说的是，我玩笑开大了。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关于胡牛的事情。” 蒙武说着，从袖袋里滑出一块羊脂玉，悄悄地塞到秦风的袖袋里。 羊脂玉是昆仑玉的精品，润滑如羊脂，晶莹剔透，无论是在大秦还是他的前世都是难得的宝贝。 这款羊脂玉很大，有一尺有余，秦风放在袖袋里都沉甸甸的。 蒙武非常憋屈，以后谁再说秦风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就跟谁急。 好不容易得到的羊脂玉，秦风三两句话就易主了。 他还打算用这个羊脂玉给秦始皇贺寿呢。 秦始皇的寿辰是正月，距离现在还有两三个月，正好是秋收的时候。 大秦使用的是颛顼历，正月是秦风前世的十月，现在刚刚进入仲夏。 这块羊脂玉他带在身边本来打算找玉石巧匠加工的，现在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蒙伯伯，我在旬邑县游历的时候遇到了袭击，不知道结果如何？” 秦风转移了话题，称呼也变了，脸上露出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蒙武松了一口气，这算是揭片了。 “正在追捕中，找到两个壮士，那两个人拒捕自杀了，都是死士。还有一个年轻人没有抓到。” 秦风听了一下以后皱了皱眉头，张良已经逃脱了。 别说现在已经有四五天的时间了，即便是一天的时间，张良都能从旬邑县出了函谷关。 只要进入六国故地张良就算是潜龙入海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历史名人果然厉害，自己这个活了两世的人，对这件事也没有办法。 “茫茫人海找一个人恐怕不好找了，内史大人，我在旬邑县收了一个小弟，他的名字叫西乞满。” 能有姓氏和名字的，要不是现在功勋在身，要不是祖上阔过。 蒙武一听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西乞这个姓氏很特殊，和西乞术有什么关系？” “西乞术的后人，他的父亲叫西乞豪迈。不过西乞满参加过私斗，不知道内史大人如何处理？” 秦风把西乞满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蒙武沉吟一会说道：“这个根据律法来说是要判处劳役，严重的需要斩首。” “那也好，人就在我府上，你现在就把他带走。 当时他从关东逃走到旬邑县，是因为他老娘孤身一人疾病缠身， 他的老娘我也接来了，他现在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蒙武苦笑着看着秦风，这个少年郎似乎在给他挖坑，等着他跳呢。 他只要跳下去，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刚才一句话丢了一块绝好的羊脂玉，现在秦风亲自设计的话题，这个坑恐怕很大很深。 “帝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乞术是大秦名将，他的后人算是功勋子弟，和人私斗，必有原因。” 秦风暗暗点头，这些老狐狸果然都不简单，一次吃亏，立刻就谨慎起来。 秦风介绍起来。 这些日子，秦福已经把西乞满祖宗八代调查了一个遍，资料给了秦风，秦风对西乞满很满意。 西乞满家第一个名人叫蹇叔，蹇叔没有名字，大商贵族后裔，子姓蹇氏。 他有一个儿子叫西乞术，名术字西乞，和百里孟明视，白乙丙共同辅佐秦穆公称霸西戎。 西乞术的后人以西乞为氏，后来几百年家族逐渐没落不为人知。 西乞满的父亲西乞豪迈身材魁梧，气力过人，从军之后很快成为甲士，后来战殒，留下了三等勋爵。 西乞满是遗腹子，再加上西乞家人丁凋零，只剩下了孤儿寡母。 开始的时候，乡绅们还算尊敬西乞赵氏，后来他家的土地逐渐被霸占，西乞家陷入贫困。 在西乞满十岁的时候，一个乡绅恶少看上西乞赵氏的姿色想要霸占，西乞满打惨了那个恶少，背着母亲逃到了旬邑县山林。 讲述完这些之后秦风问道：“欺负还不能还手，只要还手那就是互殴受到处罚，大秦律是这么用的吗？ 我就想知道，现在风光正盛的那些勋贵们听说了这件事，知道了内史大人的判决，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亦或者是说等你百年之后 你的后代子孙有这样的遭遇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蒙武又麻爪了，被秦风问的哑口无言，忍不住皱着眉头沉思。 其实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一般来说就是各打五十大板把事件平息完事。 秦风的态度明显，他真要是把西乞满带走，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如果是平民之间私斗，官府的权威在，怎么处理他们都得忍着。 这次不同，秦风的介入，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蒙武也有些发狂，自己就是过来讨要【胡牛】处理的主意，这个大魔王掐住自己的七寸不放了。 可是涉及到大功勋后人，那就不一样了，何况西乞满的父亲西乞豪迈还是三等勋爵。 西乞满现在15岁，到18岁之后完全可以申请继承这个爵位。 在大秦，军功的爵位永远在第一位。 “依照我判决，怎么说他也是私斗，大秦律的神圣不可亵渎。 只不过占理的判罚轻一点，不占理的处罚重一点……” 蒙武还是有底线的，官府一直是这么判罚的，再有就是受伤严重的判罚轻一些。 蒙武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秦风。 秦风也不答话，等着蒙武下判决。 蒙武却主动套话：“帝婿认为应该怎么样处理呢？” 秦风就等着蒙武问，现在火候正好。 “我只是一个白身，帝婿只是一个名头，既不是勋爵也不是官爵。 怎么处理我可做不了主，不过呢，我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在我认为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官府处理事情，应该遵照着理、法、情这个顺序来处理。 作为官员，判决一件事情首先是讲理，看看谁占在有理的一方。 这个很重要，有了这个前提，然后查阅法典，根据实际情况判决。 大秦的律法不是威慑大秦人的，只是对人民的行为做出了规范。 告诉大家，怎样做对，怎样做不对，处理事情不能一刀切，这样太无情。 一刀切这样的处理很容易出问题，法律无情，但是人有情呀。” “那要是帝婿判决这件事，应该怎么判？” 蒙武格局打开了，转变了说话的方式，把自己先摘出去，免得自己无辜受伤了。 “我认为西乞满那时候才十岁，根本不算成年。 而且他们孤儿寡母屡次受到欺凌，一个三等公爵夫人和后人被那些恶棍们欺负的倾家荡产，最后流落他乡，这可是大罪！ 至于私斗都是小事了，况且西乞满属于正当防卫，虽然不鼓励但也不处罚， 即便是处罚我认为罚金处罚一个半两钱，意思意思就得了。 这样即保护律法的尊严，也不让正直善良的人寒心。” 秦风很随意开玩笑一样得出的结论。 “那怎么行，私斗最少罚五百个半两钱。”正在沉思的蒙武习惯的回了一句。 “五百就五百吧，我认了，小婵，取五百钱。” “知道了。”小婵欢天喜地小跑着走了出去。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麻姑有些不相信，西乞满的事情她也知道，她想过很多结果。 甚至想过用自己丹霞公主的名头直接给西乞满免罪，没有想到，秦风用很合理的方式解决了。 相比较她想的办法，秦风的解决方法更加滴水不漏。 “呃……不知道欺负人的乡绅恶少怎么处理？” 蒙武一开口就知道被秦风套路了，这个孩子脑子怎么长得， 这嘴怎么练出来。 几句话竟然把一个复杂的问题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了 。 他倒是想看看秦风怎么处理那个为祸乡里的恶少。 “蒙伯伯以为如何处理比较好？” “要我说，这样的人应该斩首。”蒙武说的很中肯，私斗的顶格处理方式就是斩首。 商君推行大秦律的时候，曾经因为私斗一次性斩首数千人，灞水都被染红了。 自此之后，私斗的顶格处理就是斩首。 秦风叹了一口气：“这样太浪费了。” 这句话似乎和蒙武说，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生而为人容易吗？长这么大容易吗？吃了大秦这么多粮食容易吗？ 就这么简单咔嚓一下给杀了，他痛快了，大秦的损失怎么挽回？ 俗话说的好，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都是大秦的疆土。 他们吃大秦那么多的粮食，好不容易长大，把他的咔嚓了那也太浪费了。这个可是对大秦的一个大损失啊。” 蒙武也有一个懵了，你现在唏嘘啥？给恶人求情？ 墨家嫉恶如仇，到你这里爱心泛滥了？开始讲儒家的那一套仁义道德了？ 莫非这个小子真的是抛弃了墨家，开始学儒家那一套了？ 蒙武决定试探一下秦风的意向。 “那以帝婿说。我应该怎么判决呢？” “那还不简单吗，我认为判处死刑太简单粗暴了。 按照墨家思路，宣判死刑也就是两三个标准就可以了，免得杀伐过重。 第一个就是杀人者死，这个不可改变。 第二个就是叛国、造反、私通敌人，这样的人坏透了，灭了九族就是了。 第三个就是损害皇家的颜面，比如惹得始皇帝大发雷霆 ，他要杀谁那谁就倒霉了，不管你有理没理只能死了。 我认为除了这三样之外，要是判处死刑，那就得谨慎对待，看它的危害性大不大。 那些荼毒百姓、祸害乡邻的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吗？ 只要没逼死了人，那就罚钱，罚他个倾家荡产，这比杀了他们更好。 最好让他们成为乞丐，几代人不能翻身。 对案犯的本身，弄个永久性劳役，让他把吃的东西全部都得给偿还回来，这才是最合理合法的。” 蒙武听了之后，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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