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程昱与姜滔等人一同祭拜官军亡灵。 搭建好祭坛,站在祭坛前的姜滔想到如今自己的官位也算是这些人用命换来的,心中有一丝不好受。 虽然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世道人命薄如纸,但让他做到铁石心肠,他还是有一些做不到。 扑通一下,姜滔跪了下去,眼含泪水说道:“兄弟们,我们来看你们了。怪我无能,没能带你们回家。但如今黄巾已灭,百姓得以喘息,此你们之功也。我代天下百姓,向你们拜上一拜。” 说完,姜滔对着祭坛,以及后面的万人坑,跪下磕起了头。 “不可啊,县尊。如今你已身为县令,怎么能轻易下跪磕头呢,若是被御史大夫知道,会被参的。” 李岩等人见姜滔突然下跪磕起头来,都上前阻止。姜磊更是抱着姜滔的身体,不让他继续再磕。 “将士们已知你心意,大人快起来吧。”身边众人也都上前劝道。 确实如今上官祭拜将士,多是祭坛前敬敬酒,最多也就行一下鞠躬礼,还没见有上官直接下跪的。这于礼不合啊。 “诸位莫在劝,这里很多将士,是我当初带出青州,如今我能衣锦还乡,他们却只能长眠于此,是我亏欠他们,若不拜,我心难安。” 姜滔说着自己的理由,说完便又继续跪下,再一次磕头行礼。 其他将领见姜滔执意于此,又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他们也都是随姜滔一起出青州的,如今自己都有了官职,给他们跪上一跪,以表自己敬意,也是说得通的。 便都跟着姜滔跪拜了起来。 一直在一旁的程昱见此情景,一是大为吃惊,二是不知所措。 自己也要跪拜吗? 程昱心中不禁升起了这样的疑问。他来此只是为了敬敬酒、鞠鞠躬,从未想过要下跪。 儒家有云,男子不可轻易下跪,下跪的对象也只能是“天地君亲师”。这些人,难道在此之列? 然而,当他想到这些人确实是为了剿灭苍亭黄巾而战死,使得自己的家乡免受灾祸,心中便有了一丝犹豫。或许,跪一下也并非不可? 况且,前方的大官们都已经跪下,自己若独自站着,反倒显得突兀。 想到此处,程昱便也随着众人一同跪下了。 将士们一同跪下,拜了三拜,姜滔便带着他们站了起来。 而后,众将士们依次为这些官军亡灵敬酒。 姜滔还请求程昱能帮他写一篇祭文,并让其高声朗读,以表达他们对这些阵亡官军的敬意与怀念。 程昱一直在一旁忙前忙后,帮助姜滔主持祭祀,而后他站在大军前,高声朗读起自己所写的祭文。 下面的人全都一脸肃穆,程昱感觉自己像是参与了一场盛典,这必将被人传颂。 当祭拜结束,姜滔开始让大军在之前他们驻扎的地方安营扎寨,又将程昱等人送走。 临走时,姜滔不忘叙说着程昱对现在的他有多重要,自己是如何需要他,望其好好考虑。 程昱也是心有戚戚焉的回到了家中。 家中妻子见其魂不守舍的回来,还以为他在外遇到鬼了呢。 便说道:“叫你少去那些地方,你不听,这些时日你每月都去一次。那里死了那么多人,难免有化作恶鬼的。你看这次就着了道了吧。待会我就去三清观找道士来给你驱驱邪。” “休要胡说。”听见妻子在旁胡言乱语,程昱有些怒道。 妻子见其发火,那看来是没有被鬼缠身了,便说道:“既然没有遇到邪物,那为何夫君会魂不守舍呢?” 听到妻子询问,程昱想了想,便把今日所遇之事给她说了。 听到有他县县令路过,还要招募自己丈夫。程昱的妻子也很是意外。 不过一想到这么多年,程昱的名声确实越来越大,但是还是没有什么他想等的太守,刺史这样层级的人前来招募。 如今程昱已经四十五岁了,几个儿子都已长大,若是丈夫前途还没有着落,那自己的儿子们想要靠自己有出头之日怕是很难了啊。 便劝道:“如今你四十有五,我知你心高气傲,但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若是他们也像你一样,那该如何?你等了那么久,其中之苦你该明了,难道还想让我们的儿子们也受那样的苦吗?” 程昱听了妻子的话,有心反对,但其说的却是有道理。 这些年自己也结交了许多文士朋友,可惜自己不是世家大族,最多算是寒门出身。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向那些太守刺史推荐自己。难道自己还要苦苦等候? 程昱妻子见丈夫似乎有所意动,继续劝解道:“如今有县令招募与你,还是此等机缘巧合,丈夫难道就敢肯定其就不是你要等之人?” 听到妻子的问题,程昱自己不能回答,只能恼羞成怒道:“此事我会考虑,你也不要再说了,乱我心智。” 说完回房间去了。 晚上,程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妻子的那些话,又想到姜滔祭拜官军亡灵的画面,久久难以入睡…… 三日后,姜滔见程昱还是没有来,很是失望。 看来还是自己的官太小了,名士名将不是自己现在能招募的。 姜滔下令拔营,继续往济南行军。 当大军行走了有五六里路,前面探路的斥候来报,说有三辆马车在往行军的队伍靠近。 姜滔便让李过前去查探,不要有什么意外。 没想到不久,李过就带着三辆马车,来到了姜滔旁边。 姜滔见李过喜笑颜开,心中隐隐有那么一丝期盼,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从上面缓缓走下一人。姜滔定眼一看,不是程昱还能有谁? 一下子兴奋起来,连忙上前迎接:“不想先生真的来了,我甚是欣喜。先生不负我期,我必不负先生。” 听到姜滔言词恳恳,而且表情确实激动不像作伪,程昱也就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来对了。 “小民程昱程仲德,愿随县尊,造福一方。” 程昱也就正式向姜滔拜了一拜,算是同意了姜滔的招募。 姜滔自然没有期望程昱一来就是“主公”“主公”的称呼自己,实际上姜滔也发现了如今还没有人称自己的上级为主公的,多是大人、阁下、足下这些尊称。 看来是后面诸侯崛起,人人称孤道寡,“主公”这个词才会出现吧。 “吾得先生,如鱼得水。” 姜滔自然不建议盗用别人的名句,自己先说的那就是自己的了,以后别人在自己想说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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