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众丫头仆妇此刻便都已经到了床边，见状各自都哽咽抽泣起来。</p>
有那懂事的，赶紧推了几个人出去：“快去告诉太太、两位哥儿和鸾姐儿！”</p>
慌乱的脚步跌跌撞撞地跑远。</p>
王子腾则身子一抖，不可思议地回头：“凤丫头呢？”</p>
“回老爷的话，宫中的车马将将五更便到了门前。大姑娘带着两个丫头早就等在那里，那时便走了。”</p>
王子腾紧紧地闭上了眼，陡然间又睁开，厉声道：“叫管家，骑快马去追！她祖母已经仙逝，她此刻入宫，是为不祥！让她回来！”</p>
“可老夫人……”众人大惊失色！</p>
王老夫人虽然已经不能言语不能动弹，可是还活着啊！</p>
就在此时，床上僵卧的老人忽然颤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朝着天，咳了一声，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p>
王子腾浑身冰冷，呆若木鸡！</p>
母亲竟然，用了最后的力气，拆自己的台，致自己于死地……</p>
王老夫人呵呵哈哈地笑，就似是把五经八脉都笑通了一般，竟然声音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凄厉！</p>
“母，母亲……”王子腾的声音里，不自觉地便带上了哀求。</p>
王老夫人根本连一眼都不想看他，整个人只是直挺挺地躺着，大笑，狂笑！</p>
侧对着床头的内室后窗上，不知何时飞来了一只灰伯劳，爪子抓在雕花窗棂上，歪着头朝里头看，看了一会儿，张嘴叫了一声：</p>
“嘎！”</p>
这声音听上去，有些像乌鸦叫，又有些，像王老夫人的笑声……</p>
正跪在王子腾身边跟着抽泣的众仆下顿时一惊，都下意识地偷偷去看王老夫人。</p>
王老夫人自己也是一愣，笑声骤停，艰难地转了眼珠儿去看那个方向。</p>
待见是一只鸟儿，过了片刻，才从惊愕中恢复过来，却又惨笑了起来，甚至还说出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p>
“你说得对……</p>
“这是……报应……”</p>
戛然而止。</p>
张着嘴，瞪着眼，身歪手散，死不瞑目。</p>
早已被吓得呆住了的王子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老母亲，从自己记事直到如今，几乎日日相伴的亲娘，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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