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等着就好了，白泽会救他的。”穷奇说。</p>
混沌尾巴在地上不高兴地扫动着雪花，他道：“要是我早点赶到就能让他少受点苦了。”</p>
梼杌摇摇头叹了口气，用尾巴拽住穷奇的尾巴，他说：“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吧，估计是不会和我们回去了。”</p>
穷奇一步三回头地和梼杌离开了。</p>
独留混沌一只兽在雪地里蹲着，眼巴巴地看着石门。</p>
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能闻到里面躁动的气息。</p>
苏祁也跟着在混沌身边蹲下，他隔空摸了摸混沌的脑袋，明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说：“没事的，别担心。”</p>
混沌就那样在石室外枯坐了一夜。</p>
白泽出来的时候已经天光破晓了，他的头发也有点烧焦，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好，烛九阴倒是还好，如果忽略掉他黑漆漆的手臂的话。</p>
“白泽！”混沌感应到白泽出来，一瞬间从兽形幻化成人跑上前去，还是苏祁在补天之役的幻境里看到的那副模样。</p>
“混沌？你怎么还在这？”白泽问。</p>
“他怎么样了？”混沌不答反问。</p>
白泽蹙起眉，他说：“不太好，入魔的趋势很明显，但是又一直在靠撕裂自己的伤口的方法，用疼痛保持清醒……”</p>
“所以我和白泽费尽力气才将他重新安抚下来，又重新上过药。”烛九阴叹息：“我建议把他锁起来防止他自毁，但是白泽不同意，就先暂时这样了。”</p>
混沌垂着脑袋，对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满意。</p>
“还没谢过你呢，混沌。”白泽说：“谢谢你救了凤凰，还把他带到我这里来。”</p>
混沌摇了摇头，白泽也没有多说只是叮嘱混沌，让他不要去打扰凤凰，而后带着烛九阴离开了。</p>
混沌垂头丧气地又在门口一块不大的小石头上蹲下，而后变回兽形，眼巴巴地盯着石室。</p>
苏祁也跟着盘腿在雪地上坐下。</p>
日月轮转一番，白泽和烛九阴又进了石室，里面再次传来哀嚎，炙热的火焰都把石室门口的雪融化了。</p>
混沌就那样呆坐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p>
白泽和烛九阴又离开了，离开前再次叮嘱了混沌不要进去打扰凤凰。</p>
混沌应下，只是守着门口。</p>
日月不知道从头顶过去了几次，白泽和烛九阴没有再来，石门也没有打开，里面只是日日夜夜地发出哭嚎。</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某天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一只其状如羊，虎齿人爪，青灰色长毛遮住大半张脸，腋下有两个像眼睛一样的花纹的小兽，他嘴里叼着一团雪白的东西，哼哧哼哧就跑了过来。</p>
是缩小的幼崽饕餮。</p>
“混沌！”饕餮一口吞下雪白的那一团，含含糊糊叫混沌。</p>
混沌没有理他。</p>
“哥？”饕餮拿粗壮的尾巴拍向混沌，被混沌用尾巴拦下。</p>
“做什么？”混沌问。</p>
“你在这里干什么？”饕餮凑过去蹭了蹭混沌。</p>
“不知道。”混沌的尾巴晃了晃。</p>
“不知道？”饕餮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会不知道？”</p>
混沌没有答。</p>
饕餮看混沌不理他，尾巴拍地拍得震天响，而后他就听见了石室里传出痛苦的凤唳声。</p>
混沌连忙拿尾巴把饕餮打得一踉跄，他凶道：“安静一点。”</p>
饕餮缩着脖子哦了一声，又跟着混沌一起守在石门。</p>
又是一轮日升月落，饕餮饿得啃雪地，混沌便把他赶走了。</p>
饕餮走后，天上洋洋洒洒地下起雪。</p>
混沌还是没离开，他眼巴巴地看着石门。</p>
雪一下就下了三天三夜，混沌整个兽身上都是雪，他也没有动。</p>
直到雪快把他淹没，他才晃了晃身体，把雪抖落。</p>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就是想在门口等着。</p>
他想或许等到哪一天里面的人会出来，会对他笑和他说话。</p>
雪又下了好几次，日升月落一遍又一遍。</p>
苏祁在一边坐得打瞌睡，他看着旁边这个执着的小兽，他问：“你在等什么呢？混沌。”</p>
没有人回答他。</p>
苏祁叹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石室。</p>
“老婆，这一段有点枯燥，我们可以跳过的。”识海之外的混沌突然开口说。</p>
“那时的你在等什么？”苏祁知道混沌在外面可能有事去了，现在才回来，于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p>
“在等那道门打开。”识海外的混沌说。</p>
“为什么要等那道门打开？”苏祁问：“你才见了我几面啊。”</p>
识海外的混沌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想等门打开，等老婆出来，然后告诉你是我救了你，我是混沌。”</p>
苏祁沉默半晌，他问：“你等了多久呢？”</p>
“不知道。”识海外的混沌说：“只记得月圆了两万一千一百四十四次。”</p>
“为什么会记得月圆了多少次，但是却记不住过了多久？”苏祁问。</p>
“因为每到月圆的时候，老婆的叫声就格外凄厉些，我哪怕耳朵不太好，也能感觉得到。”识海外的混沌说着语气里都带了点心疼。</p>
苏祁默然。</p>
“老婆，闭上眼睛，我把时间调快一点。”识海外的混沌说道。</p>
苏祁闻言听话地闭上了眼。</p>
一千多年的岁月就这样从指尖流过，那一千多年的雨雪风霜日月更替，终归只落在了那只小兽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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