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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残破的法相

大宝说:“这暗层阴凉,蜘蛛蜈蚣的好像躲了不少,刚下来一不小心就给踩爆了一只。”比划的时候,那破砖铲抠下的黏稠往我这送了一下,我瞄了一眼,几截甲壳黏着绿色透明的浑浊液体粘在铲齿上,是只一指来长的黑色蜈蚣,看得我怪恶心的。

我和大宝挑着射灯往四处一探,这暗层修在道观底下,四周砌得平整,大小也和上头差不去多少,像那些石块垒成的人形塑像,周围散布着不少,射灯照在那石像脸部的时候,一丝水汽粘合在上面,灯光影射下就感觉是一双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看。大宝被这些石像围得也是浑身不自在,就看他举手刚要捣毁两尊,九爷爷在一旁却是喝止了他,说:“还是不要乱动的好,这些东西,搞不好牵动着机括。”这说着也对,倒斗的,那下了地宫或墓室,讲究的就是眼多看,手少动,碰着自己没办法和不熟悉的事物,最好的办法就是绕过,有那些多手的,最后免不了都是缠得一身騒。

我这刚走上两步,就发现边上石块垒着的后方又有一个朝下的入口,心下正奇怪,却发现肩膀上有个什么东西晃了一下,连日来的遭遇,不得使用我心脏紧了紧,射灯忙不迭往肩膀上照去,一双手这时顺着后方搭了上来,我猛一回头,却是大宝也照着这入口踉跄了几步走来。许是我精神过紧,所以并未听着他的脚步声。

大宝提着射灯往那入口照了一番,说:“这我们该不是二进宫,滤坑来的吧。”这滤坑或说二进宫,暗指的就是陵墓已经有倒斗界的先辈莅临了,值钱的宝物一般都已经被拿走。不过说到这个,还真得提下那些倒斗界的玄门正统,这古往今来,除去那些门外的民盗,只要是囊括在这真正行业里的,那都讲着规矩,也就是给子孙后辈留些念想,讲究两不一取,所谓两不,也就是倒斗的手艺人下到这墓室,活干完了,不能毁坏墓主尸身,不能破坏墓室结构。这一取,也就是说倒斗的先辈通常只会盗取棺椁里最为重要的三两件明器,其余的都会原封不动,算是给后辈人留条手艺吃饭的活路。

暗层里水汽大,白雾一阵一阵的,这远处实际也看不清楚,我奔着那入口又近了几分,看样子,那是人为修筑的一座木梯,通着底下,并不像盗洞。我们几人商量后又跟着下了一层。这地底二层,石块垒成的石像又多出了一倍,不过好在的是,在这石像的四周边上,我们看到了无数除石块外被砸毁的三清法相。

听着我叙述,九爷爷也是奇怪起来,说:“这徽宗老儿,自许的就是道门中人,砸法相这等欺师灭祖的行径,怕是不该他做才对。”话说这法相毁了也就毁了,和我们干系并不是太大,在这第二层,我们找到了一条幽深的长廊,看样子,似乎连通着山腹,说不定就是墓道的封口。

长廊修得修得四方四正,得有三个人高大,越往里去,里头的法相是砸毁得越多,要说整条长廊,那法相碎片散了一地,每一脚下去,都是踩不着空。到了底,我发现这地方并不如想象神秘,没有通向地宫的墓道封口,也没有所谓的皇陵金刚墙。看了半天,瞧着也就是个普通的道观库房。这长廊的最后是个圆形石室,砌的也都是同基座一样的大块汉白玉石,我心想莫不是真的我学艺不精,这天心十道给运用错了。就在我分心间,我的肩头又是一晃,我蛮以为又是大宝搭着手过来要胡侃什么,也没回头,手背反着伸过去就想拨开,可这手指接触的时候,我感觉触到了老茧一样的疙瘩,那一手甩出的力道,竟然没能把肩上搭着的手给拨开。这抬头刚想大骂,却发现大宝和九爷爷都站在我的前方。错觉?我心想,

可是刚才手上确实搭了东西,那握住的感觉可实在,就这回过头一看,在我的肩头之上,两根褐色须根摇摇晃晃,顺着须根往下,一副花甲节节相衔,那黄褐过渡的两侧,上百根砥足正在摆动,三十厘米?我闪过这个概念的时候一身鸡皮疙瘩炸了起来,那刚手上握着的,分明就是一条一尺长短的花甲蜈蚣。

只见射灯一照,花甲蜈蚣立马仰起了一半的节数,两根触角互抵摩擦,头皮一阵发麻,可我哪敢多想,这心头一阵噗通,手上抓起铲具就往肩上扫去。这一扫,蜈蚣被拍落在了地上,就见它碰了一下翻了个百足朝天,可搅动两下后立马又就摆正了身形,我见它想逃,又哪里肯,心想刚要是没有发现得早,给爬上脖子咬上一口,就这么大的形体,那中的毒指定不轻,搞不好还得立马出山诊治。这念头闪过也就两秒,却见那花甲蜈蚣已经爬上一具法相头部,这具法相颜色因为地底的潮湿已经剥落,脸颊处也有少许破损,不过看着怀中握抱的那颗珠子,不难猜测就是三清中手持混元天珠的“玉清之主元始天尊”。只瞧花甲蜈蚣看我射灯一路尾随,百足攒动,朝着元始天尊脸颊一处破损就往里钻。我口中一句无量天尊默念,铲具带着风声已经从高处落下,法相头部应声而破。这个时候,边上的九爷爷和大宝因为我弄出的动静围将过来。我简略的带过,自顾上前翻动起破碎的法相碎片,就在那头部的碎片里,一排排不规整的金色小珠子附在土坯内部,射灯照射下,除去小珠子上带来的高光还有些许绒毛漂浮,只是那花甲蜈蚣,却不知已经游离何处。

“蜈蚣巢”大宝看着那些金色小珠子说了一句,而后,四周的法相里霎时传出了一阵阵细微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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