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达安真的如他所说般去去就回。 饶是他身上有些功夫,身强体壮脚程快,回来后依旧有些气喘。 “给,壶。”不想多说一个字。 陈婆子看看陆达安,又看看苏小满。 “小达子,难得见你对人这般。要小心啊。”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又有点意味深长。 小心? 他就只是借给自己两个酒壶而已,需要小心什么? 苏小满想不通。 或许就是陈婆子看自己不顺眼,随口胡诌的挑拨话吧。 陆达安却蹙起眉,神情不耐,将酒壶朝陈婆子递了递。 “快给她打酒吧。” 陈婆子没再说什么,利索打酒收钱送客。 苏小满抱着酒壶,真心道谢道,“陆大哥,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晚会儿我把酒壶给你送家里。” “嗯……”陆达安刚想答应,倏地想到了什么,转了口,“不用,晚会儿我去你家拿。” 苏小满点头,这样也行。 两人出了巷子就自然分开,各回各家。 等两人走远后,巷子正对的那户人家院门倏地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女子,竟是宋祥云及其好友林淑文。 刚才,宋祥云从陆达安家出来后就去找了林淑文。 林淑文本是出来送宋祥云的。 哪曾想,门刚打开一条缝,宋祥云猛地站住不动,还示意她别出声。 两人透过门缝看到,陆达安跟一个小姑娘一起走在对面巷子中,还有说有笑的。 宋祥云紧咬着下嘴唇,双眼中似有火光升腾。 林淑文知道,她定是气极了。 因为宋祥云钟意陆达安,很多年了。 当年宋祥云刚过十三岁生辰时,宋家就想请人去陆家为两人保媒,想将亲事先定下来。 巧的是,宋家还没来得及有动作,村里就传出陆达安和家中闹脾气离家出走的消息。 他这一走就是四年。 四年中,宋祥云一心等着他回来,为此拒绝不少人家的提亲。 去年岁末,陆达安归家,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个三岁大的小崽子。 随后村里就传出,他离家这几年,其实已在外面成亲生子,这时候回来是因为死了媳妇,一个人带不住孩子。 宋祥云得知此消息时,只伤心难过了一阵儿,依旧打定主意要嫁陆达安。 不论宋家人怎么反对,她都不改主意。 作为好友,林淑文也劝过。 可宋祥云却说,“达安哥成亲生子又如何,他那媳妇不是死了嘛,不妨碍我嫁他。” 没办法,这丫头是铁了心了,认准了陆达安。 现在见到陆达安同别的小姑娘说说笑笑,宋祥云怎么可能不恼? “祥云姐,那小丫头是哪家的,竟然和达安哥走那么近。” “哼。”宋祥云也不知道,“跟着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淑文顿觉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两人悄悄跟上了苏小满。 苏小满不知道自己带了两条尾巴回家,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整治乔氏和孙氏后她们可能出现的窘态。 她进门时,乔氏和孙氏正坐在院中晒太阳嗑瓜子,瓜子皮还扔了一地。 “呦,回来了?”孙氏呸呸两声,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地上。 苏小满瞟了眼地上的垃圾,没搭理孙氏和乔氏。 “你放下东西就来把院子收拾干净了。”乔氏坐在椅子上,颐指气使道。 苏小满自顾自地在厨房放着东西,背对着院子,以防乔氏和孙氏发现竹篓中的那株黄连。 “跟你说话呢,别装听不见。”孙氏说着就朝厨房走去。 苏小满快速用盆把黄连扣在底下,转身面对院中。 “马上晌午了,我大哥应该快回来了。要不你们来做做饭,我去打扫院子?” 孙氏停下脚步,和乔氏对视一眼。 “那就等你做完饭了再扫。” 乔氏点头。 苏小满嗤笑一声,就知道两人没什么好心。 现在不是跟她们掰扯这个的时候,先让俩人高兴一会儿。 苏小满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开始烧火做饭。 孙氏和乔氏两人见苏小满正乖乖准备饭菜,为了她们,不免心中得意,随即相携着进了正屋。 她们的离开正中苏小满下怀。 苏小满想在饭菜中做手脚,若两人不离开,时不时盯着她,确实不太好下手。 待火上锅里的水温热后,她用温水快速清洗黄连。 黄连毛多,易藏泥,不易清洗。 苏小满只草草清洗了一遍,将表面的泥土洗掉后就切片,然后丢进锅里煮水。 锅里原本清可见底的水,随着水沸腾翻滚,水渐渐染上黄色。 厨房的上空还飘着淡淡苦涩味。 苏小满将黄连捞出,没有丢掉,而是均匀分成两份放入酒壶之中。 “你们一个个火气那么大。我专门找来这等上乘清热泻火中草药,亲自做了给你们吃。待会儿别太感谢我,谁让我人善心美,做好事不留名呢。” 苏小满自言自语着,从锅里舀出半盆水后,才将洗好的米下入锅中。 待饭熟后,盛到大木盆里晾着。 清洗锅,开始炒菜,边炒边往菜里蓄水,只不过蓄的是之前舀出的那半盆黄连水。 一切收拾停当时,苏芒恰好回来。 “开饭。”苏小满笑嘻嘻地站厨房门口朝正屋方向喊。 喊完,她还难得的给了苏芒一个笑脸。 苏芒狐疑。 小妹今天是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怎地这么高兴? “大哥,你来端菜。”苏小满直接下达命令,“今儿在正屋吃,有酒。” 苏芒更加疑惑,总觉着今日的妹妹和前几日的又有不同。 他不说话,只在简单洗过手后,端着菜去了正屋。 孙氏和乔氏坐在正屋,早听到了苏小满说的话。 两人心中得意更甚,都未出去,准备坐正屋里等着吃。 “娘,还是你会收拾人。”乔氏笑着小声恭维。 天知道这几天,她在苏小满手里吃了多少亏。 今日她娘出面,倒是不见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那死丫头却乖巧得很。 “嗯。”孙氏轻嗯一声。 挺了挺胸脯,对乔氏的恭维很受用。 她拍拍乔氏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其苏芒快进来了,别说话。 乔氏会意,闭上嘴不再言语。 “娘。” 苏芒端着菜进来,简单地和孙氏打了声招呼,刚要转身出去就被乔氏拦了下来。 “阿芒哥,你累一天了。剩下的让小妹做就好。” “彩凤说得对。大男人在厨房进进出出的像什么话。你啊,就坐这儿,等着。” 孙氏看似是附和闺女,实则在她言辞间满是男尊女卑。 看似是把苏小满当做下人般使唤,实则她将自己也贬低了去,却尤不自知。 苏小满端着饭盆站在正屋门外,心里连连冷笑。 “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希望你们还能这般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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