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会结束,村子的言论气氛好像炸开了锅,家家户户打听着堂会的内容,相邻的关系好的串门的串门,说三道四的说三道四。
要说起来,还是因为这个村子离群远居,村里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也不怪大家少见多怪。
“凭什么他老李家办喜事我家还要掏钱,他村老这事就办的不公正,我非要找他说理去。
他山上仙师也不能不讲道理啊,山上仙师?!啥是山上仙师?”
“你给我小点声!”
“这真的是天上掉馅饼,掉金元宝,砸不死他老李家,那狗娃,在村里就不是个好鸟,咋那就老天不开眼,这种好事轮上他家”?!
“你说说,他家以后和山上仙师攀上关系,会不会就瞧不上我家大妮儿了”?
“这下老李家算是遇到天大的好事咯,他家人丁单薄,地也种的不多,狗娃上了山,不但不少地,还多出一块好地来,咱们还要帮着种,真成了地主老爷的命了”。
“这不用交税了,到底还是得感谢仙师,这是块宝地啊。人家狗娃命好,也是我们的福星,该好好给狗娃风光风光”。
村里面归根到底不是一个姓,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不是长久以来对山上神仙的畏惧,光一个村老根本压不住这些此起彼伏的想法。
老李头牵着狗娃回到家,狗娃妈早就做好饭在院门口等,远远看着一家人走过来,就赶紧进屋。
狗娃一步一声挥手呼唤娘,看她转进屋里,便挣脱爷爷的手,风一般冲进家去,爷俩相视而笑。
饭桌上,除了狗娃,谁也没心思吃饭,再说了,往常哪有这个点吃饭的。
狗娃娘默默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埋头吃饭,不时帮他夹菜擦嘴,狗娃看着埋下碗底的煎鸡蛋笑得开心。
“娃他娘,今天堂会就说了三件事,每一件和我们家有关。
一呢,是狗娃好运道,被山上的柳园婆婆看中,要去给人徒弟了,这是顶好的一件大事;
二一个呢,是村老给狗娃取了个大名,以后他就叫李柳了,要抓紧时间把他的名字修进族谱里去;
三一个呢,就是以后咱们村不用交税给衙门了,地里长多少庄稼都是我们自个儿的,村里还要多划出一块地来给狗娃”。
李老头简单叙述了堂会的重要内容,然后就开心地看着狗娃吃饭,狗娃不忘忙里偷闲给长辈一个笑脸。
狗娃娘听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男人和公爹的表情,才确认了事情的真伪,不由得转过身子不停地抹泪。
“哭啥,大好的日子,憋回去”,看着儿媳妇,李老头不乐意了。
狗娃娘听完,这才强忍着不哭出来,挨着狗娃更近一些,伸手摸着狗娃的头,眼中有泪,笑容真挚。
“这天大的好事不能全是我家兜着,容易让人家嫉妒,我看啊,还是摆个酒席。
让大家伙都来,吃人嘴短,再眼红我们老李家,大家伙就不好意思恶语相向了不是”,李老头福从心至,一拍大腿说道。
狗娃爹娘高兴得无二话,一同点头。
——
今日上山,狗娃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有平日里面和的邻居一起帮忙连夜给狗娃改了一件新衣服,头发也梳成了城里人的样式,村老带着村里的壮劳力,簇拥着狗娃上山。
狗娃一家除了公爹一起上山外,夫妻二人在家里忙活起来,一会大伙下山了,还来这里吃席呢。
“你家公爹惯是会做人的,这么一折腾,好酒好肉的招待,大伙吃了酒席,就不会说三道四,酸言酸语了,我就看不得他们那样,叫我说,狗娃就是有福气”。
隔壁的二婶子边帮忙边小着声音对着狗娃娘说话,院外也是一多半的娘们热心帮忙,你家出板凳,我家出桌子,他家出碗筷的。
在农村,没有人帮忙,根本办不来红白喜事。
柳园婆婆看着山脚下号子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放鞭炮的声响,她恨不得把那老狗拖上来一顿鞭炮响。
外人不知,柳园婆婆哪能不晓,这村老原是一搜山老犬,在一处山中寻得造化,后来被别有用心的卫道士追杀。
道门三清天下对没有山门的妖怪历来不甚友好,有些炼气士还喜欢把他们当成无本买卖,山河馈赠。
老狗不敢动嘴厮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慌不择路来到山脚。
柳园婆婆怜己怜人,出于善心便有救这老狗的想法,求那白炼在一旁压阵。
山中有禁制,外人不得入,老狗被庇护在柳园,又被山上“鱼游”二字吓煞,就连场面话也没说一句,眼睁睁的看着村老滚进山里,然后恨恨而去。
柳园婆婆不敢隐瞒,便上报雅乐小姐,得到同意后,便把老狗安排到山下村里当村老。
静谧的柳园从来没有这么人声鼎沸过。
挑工上山的男子汗水淋漓,看热闹的一群老不修,鸡鸭的嘈杂叫声,被杀得血淋淋的猪,还有一包包的粮食和一篓篓的瓜果蔬菜。
看着这些人被蒙蔽了还一脸幸福的表情,柳园婆婆真想把这些人畜全部丢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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