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极北处。</p>
清水河西岸。</p>
接连两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令楚军士气高昂。</p>
整个粮队,庆贺声,舞蹈声此起彼伏。</p>
将士们围着篝火,吹牛放屁,上头说了精粮酒肉管够,反正吃多了,就说是战斗损耗。</p>
廖主簿已经当着全军下令,敞开肚皮吃。</p>
不同于其他友军的热火朝天,周云牛车这一伍,却是气氛诡异的可怕。</p>
除了周云在胡吃海喝,其他人都是忧心忡忡。</p>
刘黑子最先憋不住,小声道:“周秀才,这几日生死与共,我劝你一句,赶紧想办法逃。”</p>
“你在胡说什么,这里好吃好喝,逃个啥。”</p>
刘黑子见周云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叹息一声,也放弃了,好言难劝该死鬼。</p>
老当家其实也早就发现不对了,鱼换水调来的亲卫,周云根本指挥不动,而且总是莫名其妙的盯着周云看,不像是保护,倒像是监视。</p>
四渡清水河之谋,小队里都已经知道是周云的杰作,不然,鱼将军也不会给他这么多优待。</p>
“周二,你……”</p>
李岗想说什么,却被周云用眼神制止。</p>
五峰营里到处是监视他的人,明面上十个,暗地里不知道多少。</p>
周云是一句逃出去都不敢说。</p>
上官弘同廖枚,作战打的如此漂亮,必然是人中豪杰。</p>
他们用脚想,也能判断出,破敌之计不是鱼换水的,如今等了数天,还没有召见自己,绝对是不想认可破敌功劳。</p>
既然不想认,那就只有死人是最干净的。</p>
所以现在,军营里,不仅仅鱼将军有理由杀他,连同上官氏等一系列高层将领,都有足够的动机。</p>
欢呼与庆祝一直持续到子时。</p>
子时过后。</p>
大军开始暗自行动,表面欢呼击鼓,实际上准备撤离。</p>
数十只羊被悬起,鼓声一直未停。</p>
有强弩的马车,此刻在黑夜掩护下,悄悄过河。</p>
这些战略物资必须到达定襄,至于粮草马料等,只能是有多少过多少了。</p>
昨日一入夜,匠造营就开始按计划搭设临时渡桥。</p>
清水河只有几丈,水位低矮,桥梁很快就完成。</p>
旗帐。</p>
廖主簿在安排好一切后,心情沉重的进入。</p>
上官弘高大的背影,如苍松挺拔。</p>
冲锋陷阵,英勇无双。</p>
这个上官氏的家臣的确是个将才。</p>
“上官将军,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却不吐不快。”</p>
“那个人,将军真的不再考虑下嘛。人才难得啊。”</p>
廖主簿发自内心的道。</p>
上官弘没有说话,默默的低头思索。</p>
片刻坐到帅帐主位上,满饮一口。</p>
清水河之谋,残军破万骑,十年来少有的胜利。</p>
一代名将,上官弘就此诞生,数年后,他甚至能因此成为一方节度使。</p>
他的面容渐渐扭曲,不再犹豫。</p>
“廖主簿,不用多说了,你是上官氏的幕僚,也是门客,这件事,希望你能理解。”</p>
上官弘已经是在威胁廖枚了,如果你不是,上官氏的人,这次连你也杀了。</p>
不多时,张莽夫火急火燎的进来,见廖枚在。</p>
先是一惊,随后附耳上官弘,说了很多。</p>
上官弘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但廖枚知道,那个出谋的人肯定死了。</p>
他不禁内心惋惜,多好的人才,就怎么没了!</p>
“去请鱼将军前来。”</p>
廖枚见传令兵出去,就知晓,上官弘还要灭口,鱼换水。</p>
少顷。</p>
风头正盛的鱼换水,带着酒气,大摇大摆的进了帅帐。</p>
现在,他可神气了,大破北狄之谋。</p>
这一到定襄,那不得是升官发财,到时候这小小的二千人将,见了自己还得叫上官。</p>
“鱼将军,这个时候了,可以叫你的军师出来了。”</p>
上官弘意味深长的道。</p>
“军师?有什么军师。”</p>
鱼换水矢口否认,却是满头大汗,酒已经醒了一半。</p>
“还想否认,你大字不识几个,清水河之谋,也是您能想出的。”</p>
上官弘的气息猛然爆发,威压之下,鱼换水甚至连呼吸都困难。</p>
他这才想起,上官弘的残暴,几日交战,他可斩杀了数名北狄大将。</p>
“他……他……,他走了。”</p>
“走了,那就去请回来。”上官弘明知故问。</p>
死人怎么请回来?</p>
鱼换水也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p>
最终只得将事实说出来。</p>
“鱼换水,你好大的胆,竟然杀了我大楚栋梁之才。拖下去,斩。”</p>
“什么!”</p>
鱼换水万万没想到,上官弘竟然要杀他。</p>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旗帐里竟然都是上官弘的结拜兄弟。</p>
上官弘冰冷的眼眸中,杀意不加掩饰。 原来,他要自己当替死鬼,他早就要杀周云,偏偏给他机会杀,就是要撇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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