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岑心里触动了一下。</p>
他跟霓裳的交集，始于李门主跟袖月楼清焰姑娘的一桩恩怨——他奉门主之名去调查一具无名女尸，牵扯出一桩掳掠人口的大案。</p>
那姑娘被奸人掳掠，卖进青楼，最后走投无路想要求死，是霓裳给了她砒霜。</p>
霓裳做这种事已经不是一两次，只是那个姑娘服了毒以后又后悔了，才不巧被门主发现。</p>
他觉得霓裳没有恶意，其情可悯，斗胆跟门主禀报后在卷宗里删去了这一枝节，也劝霓裳收手——她很不服，连带着对自己态度也不善。</p>
两人的缘分本来到此为止，可过了半个月不到，有天他去四顾门交接任务，恰好看见霓裳在山门前踌躇。</p>
守门的人说，她上来就说要见李门主，还不肯说是为了什么事——这扬州城想见李门主的人可以从小青峰一直排到东市去，怎么可能让她随便进去！</p>
席岑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是清焰姑娘遇到了难事，蜀中照雪楼的白夫人要买她给自己儿子殉葬——四顾门给江湖立规矩以来，逼迫门人自尽之事尚且绝迹，这种买活人配冥婚的事简直匪夷所思！</p>
所以他径直带霓裳去见了门主。</p>
门主二话不说就管了。</p>
后来霓裳觉得此前态度不好，过意不去，就给他送了些实用的东西——于是兄弟们就开始起哄，说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不如你攒钱给她赎身？</p>
可是霓裳开口闭口就是——男人都贱，自私虚伪，讨老婆就是为了找个不要钱的奴婢，死也不要嫁人……</p>
他很想辩解，难道你觉得我跟门主也是这样？</p>
但是霓裳太凶了。</p>
那件事，他想喊她‘霓裳’而非‘霓裳姑娘’，显得亲近一些——结果被她冲地灰头土脸。</p>
“你不许叫我霓裳！我是我们姑娘的婢女，又不是你的婢女！”</p>
他只好恭恭敬敬叫“霍姑娘”。</p>
说实话，他们交情很浅，双方都忙得很，他总觉得自己一厢情愿，也从没想过霓裳会在这种时候来找他。</p>
从前他是百川院刑探，武功头脑都算上乘，长相也不错，还能偶尔跟在门主身后出任务——走在扬州城的大街上，也会得姑娘青睐的那种。</p>
那时候他都觉得霓裳很难接近。</p>
而现在……</p>
“霍姑娘。”席岑过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自己掀开了用来遮挡的衣服，“我现在这样无法保护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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