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史书上，大概也只是一笔“淳于归提皇敕之军十万众，随帝征，尽死。”</p>
人命有轻于数字者，亦有重于高山。</p>
轻时难得一瞥，重时此心难越。</p>
姬凤洲只是提剑在彼，静静注视着地藏越来越远的佛眸。</p>
就在莲生的此刻，一支异常夸张的大戟，恰恰地压在了地藏的脑门。</p>
神鬼悲嚎的长戟之上，是姜述单掌握持的手。</p>
砰！</p>
地藏从天灵就裂开但还未完全分开的佛躯，就这样跪倒在干涸的黄泉遗坑！</p>
哗啦啦！</p>
祂的左眼莲生，右眼莲灭，尽都随祂的佛躯一同崩溃了。变成波涛汹涌的金色佛血，在黄泉坑壑里来回波折。</p>
而这些金色的佛血还在不断膨胀，整个黄泉遗坑竟也随之不断扩张。本来不过百步见方，倏而千丈万丈，很快竟然看不到岸！</p>
祂吞咽了太多世人的苦，在身为山倾的这一刻，佛血混作苦水来吐出，苦水变成了苦海——</p>
真个是苦海无边。</p>
回头无岸了！</p>
两帝相会而斩地藏至此，武功足以震动天下。但无论是中央天子抑或东国天子，都没有露出放松的表情，反而相视一眼，各自拔身，顺着姬凤洲早先剖开的那条天隙，就此跨世而走。</p>
地覆天翻忽而静，十万里超脱战场，一霎尘烟散。</p>
连绵的幽冥神山，就这样静默了。</p>
……</p>
……</p>
“秦广秦广，寿之长短。”</p>
“刑消恶业，善德自安！”</p>
如刀的海风割过岩隙，仍能叫人感受到粗粝。</p>
尹观站在苔藓游壑的礁石上，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p>
这声音像是有一个慈祥的长者，轻抚他的脑门，喃语在他的耳边，对他有无穷的爱护和期许。</p>
他垂眸静立，面无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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