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在养心殿躺了一整天,皇帝慎匆匆去太庙一趟,不待百官散尽,仪式完成,便回到她身边,守着她。
安素喝了她自己给方太乙调配的药方,高烧慢慢退却,只是因为高烧引起的肌肉酸痛还不有解决。
她躺在床上,心中对发现广谱抗生素和各类药物的科学家们们肃然起敬,弥补着八年大学生涯中对这些伟人们的不敬是多么的可笑。
她现在正处在一个可以发现这些药物的时代,可她却没有本事做出救命的药剂,只能靠自己本不怎么信任的中医药理论来治自己的病。
她闭目养神,尽量让自己休息好,养足精神,让自己的免疫力对付着身体内的病毒。
慎一直坐在榻边,陪着她,连呼吸都变的浅浅的,像是怕影响她的休息。
安素能觉察的到,却不去理会。
欲擒故纵的手段,她有,她能勾起他的心痒痒,却就是不给他真心。
她一天就这么在床上睡着,没有吃任何东西。
慎便就这么一天坐在榻边,也没有吃任何东西,直到夜幕降临,众大臣跪在养心殿外,一起请皇上主持一年一度的夜祭,慎才不情愿的起身,换正装,去主持仪式。
没有妃嫔能在养心殿过夜。
安素知道这规矩,现在这节骨眼上,她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恃宠而娇,所以,皇帝慎去衣帽间换衣裳的时候,安素从榻上爬起来,扶着明月下榻,要回梅香阁。
皇帝慎身着臃肿宠大繁杂的祭天礼服,木偶一样的走进来,略悲伤的目光盯了她一阵子,命临风将她们送回去,却又温沉的嘱咐明月,好生伺侯小主,待祭天仪式结束,他便过去。
安素乘坐着宫内只有贵妃才能乘坐的小轿,由八个太监抬着,回到梅香阁。
梅香阁黑黝黝的院子里,跪着一个单薄的人影。
下了轿,走进门的安素的目光一下子变的不再友好。
刘则见她进来,匍匐过来,抱住安素的腿,泣不成声。
安素木然的立着,等她的说辞。
对于刘则,安素觉得,她再没有看错她,有她在,安素便不会有悠闲,果不出其所料,事情果然朝这样的方向发展。
“妹妹,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在他们面前念叨了两句奇怪的话,谁想到,他们竟当了真,竟跟皇上说了。
妹妹,姐姐错了,皆因为姐姐一时的不谨慎,惹出这泼天祸事,姐姐在你院子里跪了一天了,任妹妹处置,我再无怨言。”
刘则抱着她的腿,嘶哑的嗓音,看上去真诚无比又痛心无比的神色。
安素佩服她的演技,更佩服她的心态,倒底是怎么的强大,让她练就这一种,能屈能伸,不管什么样的卑鄙龌龊都可以受的性子?
她流着泪的脸,看上去那样的悲伤,仿佛她真的毫不知情,是她无心说出来,方天卦哭过的事。
错的都是别人,她没有错,她只是无心之失,她没想害人,至于害死了人,都是别人的错!根本与她无关。
多么白的白莲花,多么纯洁无暇的人儿!
安素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露出深深的疲惫和理解,伸手要搀她起来,拽一下没拽动,又放弃了的样子,扶住了身边明月的手,软软的笑道:
”与姐姐何干,快起来罢,外面冷,咱们里面说话儿。“
刘则站了起来,挽住她的手,与明月一起将她扶进屋中,躺好。
”姐姐随便坐会儿,让明月她们陪你说话儿,我却是不能了,心里疼的厉害,要在榻上歇会儿。“安素半闭着双眼,说道。
刘则连声应着,与她放下帐幔,拉着明月的手走出去。
安素隐隐约约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刘则的悔恨之心唯天地可表,哭的那是一个凄惨,已经上表陈述自己的失察,求太后和郑贵妃严责。
已经将说出去这件事的那小太监先得打了一顿,将他的舌头用剪刀戳了个稀烂,若不是看不得血流遍地,倒真是想亲自结果他的性命。
。。。。。。
安素听着她的话,心中泛起的冷笑一阵阵。
这人生真是个大舞台,为了生活而演的戏远比为了钱而演的精彩的多的多。
她若是无心,她的奴才们哪个敢多嘴?现在她倒先发制人,先跑到她的梅香阁来求饶恕?
刘则如泣如诉的演出尚未结束,却又人进了屋。
是程先,明月拦住了她,说安小主已经歇下了。可她坚持要进来看看。
安素闭上双眼,安静的卧在榻上,假寐。
程先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走近榻前,撩起帐幔,伸手过来,轻轻抚了下安素的额头,方放下帐幔,露出释然的微笑,悄声对跟着的明月道:”退了烧了,想是无甚大碍,我送了些燕窝冰片粥过来,等她醒了,给她喝了,那东西却是最败火化淤,对她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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