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
    谢珩反问一句,笑得落魄凄凉,“为了今日能将你困在此处,可知我花费了多少时光,部署了多少的盘算安排?”
    外头忽然又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浑厚的声音仿佛从九天砸落,瞬间掀起尘世喧嚣。
    骤然变大的雨水复又勾起了谢从安压入心底的冷,所有的烦躁怒火也跟着彻底凉了下来。
    “谢璧环,你生性聪敏,此事既然已有数年,相信你早已将其中细节了解的清楚明白。
    至于那些大道理,你长我数岁又身拜礼部,当是思虑得比我更加周到彻底。
    依照你谨慎的行事之风,若真心觉得我才是最该为雀儿之死负责的人,仅凭着自身能力,并非就真的杀不死我,更不会将此事做至今日这般的潦草。
    如你所说,花费了许多的时间力气才将我困在此处,却又怎会容许晴儿照顾发病的我,浪费时日的等我痊愈?是不是你的良知早已在心里得出了答案。
    我身为谢氏家主,在此件事中做下了错误的决定,导致结果如此,虽显无辜,却也并非全然无责,然而你详知其中有人以此作恶,滥杀无辜。
    我虽有罪,却罪不至死,不然,你怎会不直接杀了我?”
    谢从安已经逐渐清醒。
    “你可是怕雀儿会怪你?因为你爱她善良,也知道她的无辜,所以无法让我也成为一个无辜受害之人?”
    虽不知雀儿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但她能让谢珩如此倾心记挂,想必是温柔体贴又纯善可爱,不然也不至于让他无法对仇人痛下杀手。
    “纵然你有万般的不甘与恨,能够让我这个谢氏家主承认自己犯下的错事并为之道歉,已经是你能为她争到的,最大的公道之一。”
    谢珩已将脸转向了墙内。
    他手握成拳,高处的窗口透入点点光线,驳出他脸上的清亮泪痕,仍有泪水在不住滑落。
    谢从安看得鼻酸,也偏过脸道:“你懂得影阁的规矩,能拿捏着让影卫们自相残杀。
    作为一个青溪出身的落魄子弟,这能耐着实的让人无法轻看。
    只是谢氏这棵大树虽已溃烂多时,也不至于被一个无名孤儿玩弄至此,从此之后,你要好自为之。”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黯然,“这事中的纠结,我多少看得明白,今日你既然选择放过我,不如就将实情相告,也算得不负相托了。”
    谢珩像被戳到了痛处,忽然转回身盯着谢从安道:“晴儿只说你醒来之后忽然变得聪明了,却未想到竟然多智近妖。”
    从那双眼眸中能看到他情绪起伏,思绪翻涌,云谲波诡,变幻反复,不知过去多久,他才似下定了决心,“酩襟香铺的确是侯爷安排,但是时机未到,我只能话尽于此。”
    谢珩将话说完,走出阴影,站在了高窗投入的光亮之下,仿佛只一步之间便已恢复了最初的和善亲切,只剩一双微红的丹凤眼,略显浮肿,正定定望着她。
    “我信你。”
    谢从安朝他笑笑,掩过身子将胸口藏着的东西取了出来,走上前去。
    “这个,给你。
    我方才句句都是真话,未曾哄你。
    我承诺过的必然兑现。”
    少女掌中静静躺着一块莹润的白玉牌。
    其上雕刻的如何玲珑精细,都掩不过正中那个张狂尊贵的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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