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宜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到满心疑惑,最终生出了几丝薄怒。
    回府之后,他曾查阅了厥心痛的病症,借着谢从安的言行,猜测出了大概。
    今日在她支离破碎的抽泣中肯定了推断,他强忍着怒意哄道:“你乖乖等着,我一会儿便出来。”
    谢从安却只觉眼前一黑,脚下几要跪地。
    那日送宜哥哥进手术室,这是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那时的她目不能视,满心忐忑,听了这话就信以为真。
    可惜君子食言,那个人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让你走。”
    谢从安牙关紧咬,泪水满面。
    她宁愿舍弃那些绚丽斑斓,不要那双眼睛,只求他在。
    眼前的人与记忆终于交错重叠,失去的痛苦与惧怕悲伤一齐袭来。
    她终于忍耐不住,失声痛哭,哭的人心酸透骨。
    郑和宜唯恐她再有举动失了身份,忙令茗烟将胡太医请往东厢的外厅略坐。
    刑场初见,这位谢小姐冷静自持,平日里跋扈嚣张,南山之行古怪精灵,而似眼前这般伤心至极,脆弱无助的模样,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终于等到哭声渐弱,郑和宜在一旁已尴尬到手足无措。
    女子又不比十一郎是个孩童,究竟该如何安抚?他思索了半晌,上前一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依旧默默守着。
    不知过去多久,谢从安终于止住哭泣,抬起了头。
    她的脸颊洇透出些不正常的霞色,湿漉的双眼布满血丝,呆呆望着过堂中垂地的珠帘。
    郑和宜在一旁静静立着,似乎这样才不至于惊动什么,不至于让她再哭的那般揪心。
    外面忽然传来动静。
    谢从安微微侧目,失神的眸子在看到郑和宜时,一点点恢复了神采。
    “宜哥哥?”
    忽然之间,福至心灵,伴了窗外霹雳而至的闪电。
    郑和宜终于明白了那个称呼背后的意义,一项温和的面容在这声呼唤中猛然冷却,墨瞳坠冰,瞬间失了温度。
    银光轰鸣而过,倾盆大雨瞬息落下,门外嘈杂的雨声夹杂着谢又晴焦急的呼唤。
    “小姐,宫内有旨,宣您太和殿面圣。”
    长安靠北,秋季雨少,却也偶尔连绵数日,但似今日这般又急又大的雨也不多见。
    马车中,谢又晴擦去谢从安外衫上的雨水,一边为她整理着一边叮嘱道:“嫫嫫昨日才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今日才是开头,天气马上就要转冷。
    主子可要仔细些,不然咱们院子就要养两个病人了。”
    说罢见谢从安还在发呆,她不由露几分焦急,“小姐快些回回神。
    今次说不得是不是怠慢了曦世子才宣你入宫,皇帝要替他问罪呢。
    主子可要小心应付才是。”
    “应付?”
    谢从安呆呆的重复了一遍。
    她鼻音浓重,方才哭的太过厉害,这会儿只觉得头昏脑胀,疲惫不堪。
    目光落在空中,她淡淡一笑敛了眸子。
    这般恶劣的天气还要急召入宫,当真是要好好应付的。
    谢又晴仍在宫门前目送谢从安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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