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
    楚赦之握着我的那只手突然紧了紧:“出事了。”
    楚赦之内功深厚,能听到的范围比我远的多,我听出他语气中的歉意,提前按下他后面的话:“去吧,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如果我有武功,也会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知道,楚赦之就是这样的人。
    就像我从前一直不喜欢“心系苍生”
    这个词,因为它听起来太大太假,对于天底下大部分人来说,能不害人就已经足够善良了。
    可楚赦之不同,他真正做到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路见不平,绝不会袖手旁观。
    楚赦之沉默了一下,再次捏了捏我的手:“在这儿等我,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等一下,”
    我将离开天水镇前新制的薄荷丸塞到他手中:“听着那出事的人并非善类,如无救援必要,不要给他喂药,小心沾上官司。”
    某个方向的水花声越来越大,我也听到了动静,有人落水了。
    “别过来,走开、走开!”
    落水之人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在水里不断扑腾,嘴上却不是呼救,而是呵斥辱骂:“狗东西、死畜牲、滚开、快滚开啊!”
    除他之外,还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夹杂其中:“我是为了澄旸村的所有人……闫娃,别怪我,我没有错、没有错……”
    就是这么几秒的耽搁,呼救声的范围扩大了,似是谁的船翻了,连着相邻的一片也遭了殃。
    为了听戏,几乎所有的船都紧密挨在一起,空隙极小,一船出事,其他的都逃不掉。
    除非从最外侧慢慢将船只分散开来。
    可是雾天又增加了散开的难度,人在慌乱之下本就难以分辨方向,更别提眼前的景象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白雾,不得方位的挪动导致的结果就是满头乱撞,一船碰一船,落水的人越来越多。
    “救命啊!
    我爹的头撞破了!
    救命!”
    “什么破了?谁的船破了?”
    “都是血!
    全是血啊!
    救命!”
    雾气阻碍的不止是视线,还有呼救的声音,湖面上的对话此起彼伏,可惜全都驴头不对马嘴。
    越尖利的声音越会被雾气中的介质阻碍,除了那从未中断的、戏子独特的腔调,其他声音都被大雾吞没,令救援难度更上一层。
    ——“杀的那东吴家死尸骸堰住江心水,下溜头淋流着血汁。
    我教的茸茸蓑衣浑染的赤,变做了通红狮子毛衣!”
    戏词里的血腥气越发重了,那唱戏人唱着唱的,竟笑了,他和着笑意,恨意,唱了个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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