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好这口,跟个男人断上了……”
    我再瞧梅念远,他脸上形容好看得紧。
    小寡妇绕开一地的鸡蛋,往梅念远跟前走了几步,大有劝人悬崖勒马之势,先是瞪了我一眼,再盯着梅念远嘤嘤哭道:“先生若对奴家无意,隔壁的宋寡妇可入得先生法眼?再不行,还有东巷的王寡妇。
    我们几个在一起时,常夸先生相貌好有风骨,待人又温厚,其实……其实大家都挺爱慕先生的……先生若是刚断上,此时止步还来得及!”
    我憋得腮帮子疼,不由揉了揉脸。
    小寡妇立即对我怒目,又对梅念远劝道:“先生可别看这小白脸长得嫩,可毕竟是男人,不能续香火。”
    顿了顿,又羞红了脸,“在温存上,也、也不如我们几个寡妇有经验……”
    “大嫂的好意,在下心领。”
    梅念远终于忍不住截了她的话,一脸追悔莫及道,“断也断了几个年头了,恐怕止步不了,惶恐得很。”
    说完,拉着我疾步往巷子外走,身后小寡妇还在殷殷苦劝。
    拐出了巷子,我掩嘴也止不住压下来的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寡妇缘吧……”
    梅念远不睬我,看向别处。
    我又忍不住揶揄,“你这住处选得好,邻里都是寡妇。”
    梅念远瞥我一眼,“这话好像又有味道。”
    我咳嗽一声,“梅先生想多了。”
    说罢不再揶揄,继续走我的路。
    梅念远送我走出了里坊,又送上朱雀大街。
    我让他留步,“里坊小巷容易叫人迷路,这朱雀大街,我还是认得路的。”
    “难得这么清静,再走一段吧。”
    他清目望着我,叹一声气。
    并肩而行,旁路行人不多,确实是个清静的早晨。
    我咳一声,“那什么,你方才说断了几个年头……你来侍郎府做总管也不过三年吧?”
    梅念远望着行人稀少的朱雀大街,语声穿过了几个年头,回到了最初,“五年前,我就认得三甲的新科状元,那时,状元郎身着红袍骑马游街,百姓观望。
    我便是在这朱雀街上,一眼望见太阳底下,头榜状元正肃颜凝视朱雀城楼。”
    仿佛时间真的倒流回去,此时此地的我也跟着倒回五年前白马上的红袍状元,彼时心怀苍生,大有拯救乱世之豪气。
    胸中一股热潮涌起,“那时,你便对本官一见倾心了么?”
    “没有。”
    一瓢冷水泼下。
    我从五年前的时光沧流中被冲了回来,脆生生落了地。
    谁知,更大的一瓢冷水还在后面。
    “那时却想,这么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不知能在这长安紫陌中坚守多久。
    多少初入宦海的人,一腔赤血,经过磨砺终将化为腐朽之气。
    状元郎从七品小吏做到正三品,在这紫陌中驾轻就熟,与世同流合污,染尽一切恶习。”
    我道:“在下还有些要事,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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