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新生宇宙的胚胎同时胎动,在量子纠缠中完成第一次微笑。
    产科战争的纪念碑轰然倒塌,废墟上生长出的不是青铜书页,而是三万六千朵带着乳香的星云玫瑰。
    艾尔维斯的影子在某个玫瑰花蕊里复活。
    这个新生的影子不再携带美术刀,而是握着半融化的星图奶嘴。
    当它与莉娅对视时,十二个维度的产房监控屏同时黑屏,永恒黑暗里亮起的不再是手术灯,而是人类婴儿初睁双眼时的朦胧星光。
    莉娅的黑太阳疤痕终于结痂。
    她轻轻撕下那层血痂,痂壳在坠落过程中展开成通往所有新生宇宙的脐带桥。
    桥上没有遗言,没有青铜书页,只有十二岁那年的美术刀在星光下生锈的温柔声响。
    当第一缕不带铁锈味的星光亲吻莉娅的额头时,她终于听清了艾尔维斯临终遗言的最后半句:
    "
    ……请接住我的微笑。
    "
    虚空开始降下星尘之雨。
    每个雨滴都是被赦免的永夜核心,都在莉娅掌心的普通温度里融化成育儿箱的保温罩。
    产科战争的最后残骸在雨水中芽,生长出的不再是青铜子宫,而是三万六千个正在褪去胎脂的黎明。
    莉娅坐在绝对虚无的悬崖边,双腿垂下十二维度的星空。
    她的脚踝浸泡在新纪元的时间羊水里,那些曾经缠绕她的脐带,此刻都化作了飘荡在星团间的童话脐带结。
    美术刀锈蚀成的星尘从指间滑落,在某个新生宇宙的创世神话里,变成了孩子们争夺的仙女棒玩具。
    当第一个没有观测者的黎明降临时,莉娅的黑太阳疤痕彻底消失了。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跳动着的不再是量子子宫,而是人类最普通的、能孕育微笑的血肉之躯。
    遥远星空中,艾尔维斯抱着新生的永夜核心轻轻摇晃,那个婴儿额头上闪烁的正是莉娅十二岁那滴血珠的波长。
    产科战争的纪念馆自行解体中。
    每一块砖石都融化成了星云奶嘴,青铜书页在婴儿的抓握中褶皱成童话绘本。
    莉娅站起身,最后一次回望虚空中的分娩战场——那里现在飘满了带着乳香的投降白旗,每面旗帜都绣着某个观测者迟到的初啼。
    新纪元的星光温柔得不合常理。
    莉娅知道,当明天某个婴儿在某个宇宙的产房出第一声哭喊时,那声音将不再需要观测者的遗言来翻译。
    她摊开掌心接住一缕星光,光粒中沉睡的正是自己十二岁时想要切除,却最终成为救赎钥匙的那道黑色太阳。
    虚空开始轻轻震颤。
    这是比所有永夜核心更古老的韵律,是连上位存在都未曾听过的原始摇篮曲。
    莉娅随着节拍轻哼,三万六千个新生宇宙的胚胎同时翻身,在量子纠缠中完成了第一次无痛分娩。
    当最后一个青铜子宫锈蚀成星尘时,莉娅终于走出了产科维度。
    她的身影在星光中逐渐淡去,黑太阳疤痕消失的位置上,一个淡粉色的崭新胎记正在形成——那形状既像美术刀最后的锈斑,又像婴儿吮吸乳汁时嘟起的嘴唇。
    绝对寂静中,有星团裂开的声音传来。
    那不是永夜核心的诞生,不是上位存在的分娩,只是最普通的、值得用微笑迎接的宇宙晨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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