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请帖早早就分发出去了,客人们俱都早早登门。
    然而,除了桑拂月和清儿亲自去请的诸多亲长来了之外,还来了许多晋州的乡绅耆老,以及曾经受过桑家恩惠的读书人和平头百姓。
    卢家伯父也被卢大哥背了过来,强撑着身体露了面。
    除此外,晋州的官员也来了绝大部分。
    知州大人打头,他身旁还跟着通判大人等人,众人虽穿着常府,但手中都拿着祭奠用的东西,态度也很是郑重客气,尤其,一些旁观的人,不得不重新估计一下桑家如今的重量了。
    眼瞅着吉时将到了,谁也没想到,就在此时,又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
    沈廷钧过来了!
    沈候自然没有请帖,但如今这种情况下,沈廷钧气你登门,桑拂月虽然将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但也不得不装出热情的样子,亲自出门去迎接大名鼎鼎的沈候。
    知州大人等人,也凑热闹似的跟着出门迎接。
    一边往外走,知州大人还打趣似的说,“听闻之前沈候来晋州巡视河道时,就曾给将军下帖来府里拜访。
    将军与侯爷是在闵州时认识的吧?这位侯爷可好接触?”
    其实知州真正想问的是,桑将军与沈候的关系是否亲厚?但是官场里的人,你贸然打听别人关系亲不亲厚,这不犯忌讳么。
    像是知州这样问话就比较妥当,他不直接问你关系亲厚与否,而是问你这位侯爷可好接触?
    若是好接触,那自然证明两人关系还可以;若是说不好接触,那不用说,自然是两人关系有些恶劣。
    但想来两人关系应是好的,若不然沈候不至于才到了晋州,就去桑宅拜访。
    且据探听消息的下人事后来回报说,沈候是直到夜深时,才从桑宅离开的。
    这两点似乎都说明,桑拂月与这位沈候,关系亲厚。
    但两人见面不久,就又有人传出,当日沈候在桑宅与桑将军打了一架,以至于桑将军直到夫人与公子们入族谱的正日子,面上都淤青红肿。
    这似乎又证明着,两人关系不仅不亲厚,反倒还坏的狠。
    流言种种,连知州大人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两人到底是亲厚,还是交恶了。
    所以这才有了此番的试探。
    但是,桑拂月也不是青瓜蛋子,知州大人想问他打探消息,那也要看他想不想告诉他。
    就听桑拂月说,“侯爷威仪隆重,秉性耿直,乃陛下的心腹股肱。
    不管怎么说,咱们礼让三分总是对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说着话的功夫,几人已经到了大门前。
    沈廷钧深邃的面孔上双眸平静无波,倒是桑拂月,龇牙露出个冷笑,很快又换成虚伪的热情。
    沈廷钧被请进去,前来恭迎谄媚的人不计其数。
    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全不在这上边,只想着那个跪在灵前的孱弱身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如今天气愈冷,加上昨天一场大雨,今天温度直降。
    她已经穿上了夹袄,玲珑的身段掩在宽松的衣物下,倒是看不出肚子有多大。
    但是,沈廷钧算了下日子,拧拧怀孕该是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胎已经坐稳了,但是她身体孱弱,一直跪在蒲团上,身体如何吃得消?
    沈廷钧的视线若有似无的看过去,桑拂月又不是眼瞎,他又不憨不傻,还能不知道沈廷钧这是在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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