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嫡母真会当夜犯急病,硬将珍儿留下,当真不要这块遮羞布了。
    陆母虚白着脸道:“莫要误了开船的时辰,待我好些了,再派人把媳妇送去跟你团圆。”
    话是这么说的,可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只有大妞还天真,她白着脸,还劝慰丈夫:“你先去,等婆婆好了,我让我阿兄送我。”
    她家里可还有两个哥哥呢。
    到这会儿,大妞越发想念起三哥来,要是她三哥在,定能能替她想出法子来,让她能快点跟陆郎团圆。
    陆仲豫见她目中含泪,又强行忍着,有许多话要说,可说不出来。
    对她点点头:“等我安顿下来,就派人来接你。”
    大妞望向丈夫,目中光彩渐生,她轻笑着点头:“好,那我等你来。”
    陆仲豫出了二门,回头还看见新婚妻子站在门前,怒火中又升起酸意,她留下,必是要受苦的。
    可偏偏眼前没有一点办法带她走。
    府中也没有人能照拂她。
    裴观见陆仲豫深觉受辱的模样:“你姑母是不是再有段日子就能出宫了?”
    女官们到了一定的年岁,便能得恩典被放出宫来。
    陆仲豫早就想到了,他这一年多来,时不时就孝敬宫中的姑母。
    姑母进宫之前与嫡母就不和,出宫之后还回陆家来养老。
    她是宫中女官,便是出宫,品阶还在,也还能继续拿俸禄。
    她与嫡母不和,陆仲豫正有机有可趁,替姑母养老。
    这些陆仲豫早就想过,可他摇头:“远水救不了近火。”
    阿宝一直坐在车中等着,想亲自给大妞送行,她掀开车帘一角,张望了半日也没见到大妞的身影,心知不好。
    戴上帏帽跳下车来,疾步走到裴观身侧,刚要张口,裴观就看了她一眼:“陆兄母亲急病,留下儿媳侍疾。”
    “胡扯!”
    她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她怎么不登天!
    阿宝一句胡扯冲口中而出,裴观眉头微蹙。
    一句说完,阿宝自觉失言,不再说话。
    “内子失言。”
    裴观说完,送陆仲豫上船去,直到登船,阿宝都一言不发。
    等船开走,阿宝往车上一坐,脱掉帏帽,靠在车壁上。
    裴观端坐着,先看她一眼,见她长眉紧皱,满面忧色。
    本想等她自己知道自己错处的,可还是叹了口气,忍不住道:“那是陆兄家事,旁人插不了手。”
    阿宝知道,可她怎么能眼看大妞在火坑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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