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上山容易下山难。
路南从前没爬过山,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次真的是活生生的体验了一次。登山时重力重心向下,而自身使的劲却是向上,两力作用方向相反成平衡,而下山时重心重力向下自身使力亦是向下,平衡难以掌握,容易腿脚发酸发抖。
当几人走到中天门附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因为还是夏天,昼长夜短,所以天还没怎么暗下来,正是太阳一天之中最是红彤之时,站在空旷处往远方望去,还能看到极武城内的万户人家,地平线上方那轮通红但不刺眼的落日。
让洛凌空想到那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只是还没等洛凌空酝酿出来那伤春悲秋的情绪,就听到旁边路南边颤抖着双腿边哭爹喊娘的声音:“我的娘啊,累死我了,终于到这中天门了,赶紧赶紧过去,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老子要在床上躺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看路南这样,洛凌空无奈叹了口气,打消了自己指点一下江山,卖弄一下诗书的意图,也打消了原本打算连夜下山,下山之后再找一家客栈的心思。
洛凌空也早已从刘老给的自己的震惊中镇定下来,心里安慰自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以后的事情,是生是死,祸夕旦福,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既然自己此次出门游历,那就先把这天下畅畅快快的闯个遍,那刘老的话,就先放一旁吧,以后就算是死,死之前也得把这天下走一遭!”
洛凌空看了看旁边的路南,突然想到,这两日跟路南和包子在一块自己不知不觉养成了个习惯,他知道路南懂的少,所以遇到什么事情就想跟路南普及一下,然而普及之前,总会明知故问一句:“路南,你知不知道什么什么?”就等着路南开口回答自己不知道,然后他才心满意足的跟路南好好讲解,洛凌空也知道,每次这时候路南肯定心里知道自己在吊他胃口,心里气的在骂娘,恨不能把自己大卸八块,但从嘴里还是老实的说出来的是:“不知道。”每次看到路南吃瘪欲骂还不能骂的表情时,洛凌空更有种变态般的快感。
今日山上客人不多,再加上来此处访客之人多为上午访客,且多为武艺傍身之人,快者几个呼吸之间,慢者也不过几盏茶便可上山,甚少有路南这种修炼的门外汉一步一个脚印的爬上去的,所以这中天门附近的迎客处亦是相对冷清之地,多为客人在此歇下脚,待此处侍者向山上通报之后,客人便可自行上山,所以也就更少有人在这迎客处留宿过夜了。
所以路南几人到这迎客处时,青砖绿瓦一排宅子也是显得相当冷清,不过还是有人迎了出来,依旧是一俊逸青年一袭青衫,不过已不是昨夜引领路南几人的青年。路南心里嘀咕道:“怎么见到的这些个青衫青年都长的比我英俊,难道这极武还看脸收人不成?”
那青年自是不知道路南在腹悱着自己,依旧笑脸相迎着进了依旧是昨晚路南待的的那个院子,院内依旧是那个粗布麻衣的糟蹋老头正躺在葡萄架下的一个藤椅上相当惬意的哼着小曲,见到几人进来,便停住了哼声瞥了几人一下,便不再多瞧一眼。那青衫青年轻悄上前向老人毕恭毕敬行了一礼,说道:“王伯,有几位客人今晚要在这留宿,我领他们来安排一下。”
那被称为王伯的糟蹋老头头也没抬,应了一声,说道:“让他们几人还是住那两间屋吧,昨夜他们就在这里。”
那青衫青年应了声是,转身向路南几人说道:“几位暂且在这里歇息片刻,等会便把饭菜给几位送来。”
洛凌空和路南抱了抱拳答了声谢,青年便告辞离去,离去前还不忘向那老人行了行礼,虽然那老头懒得连眼皮也没抬一下,青年也不觉得不妥。这让洛凌空暗自咋舌,洛莹芝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老头虽看上去邋邋遢遢不仅不着调还让人觉得相当怪异,却让那青年对其如此恭谨,可不像是单纯的晚辈之礼,其身份确实是让人琢磨不透。一般来说,这极武峰上身份越高则在峰上待着的位置也越靠近峰顶,这老人身份自是不低,好像不知为何却待在这迎客处。想到此处洛凌空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没想到那老人像是感觉到了一般,抬眼瞥了一下洛凌空,这让洛凌空瞬间感觉头顶就冒出了冷汗。
只是好像路南足够神经大条,什么也没察觉一般,那青衫青年一走,便大大咧咧往那葡萄架下老人旁边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了上去,左顾右盼了一圈,看到洛凌空几人还站在原处,便招呼道:“你们跟柱子似的杵在那干嘛,过来坐啊,走了两三个时辰也不觉得累啊。”
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又乐呵呵转头向那老人打趣道:“喂,我说老伯,你是被上面的人派来在这迎客处看门的吗?这种差事应该让那些年轻人来干啊,你都这么老了,在山上颐养天年多舒坦,看你穿的跟我似的一样寒酸,待遇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不是那于仙鸣老前辈也忒不地道了,让你在这看门也不给工钱啊?哈哈。”
听闻此话洛凌空几人俱是一阵头大,那老头倒是像是听到趣事一般,扭过头来,看了看路南,还乐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像是追忆什么又像真在抱怨一般说道:“是喔,他把这工钱克扣的可是相当厉害哦,我在这山上替他看门呆了这么多年了,也没给过我一个铜板,你看我这身上的衣服都缝缝补补穿了十几年了,也做不起一件新的,要不小伙子你帮我去给那于仙鸣提个醒,看他是不是忘了我这个老头子,让他给我点工钱?老头子我这身板要是还能爬的动山,早就上山找他理论了。”
洛凌空几人自是不信老者此言,只当是老者调侃路南的玩笑话,却没料到路南仿似一脸正色的信以为真了,只听路南说道:“老伯,这真的啊?那这于老前辈也太不作为了啊,亏我先前还这么崇拜他,不过你让我去找他理论我却是不敢的,哈哈,我怕他一巴掌把我拍飞了,不过,等我下了山以后混出名堂了,下次再来登这极武峰,就给你做几套新衣服拿来。”
老头乐呵呵答道:“小伙子,此话当真?那老头就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路南拍拍胸脯道:“我路南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不会忘的,你就放心吧,但前提是得等我混好了再说,要是我自己都吃不上饭,才懒得去给你操劳。”
老头哈哈大笑道:“好好,那我就等你小子混出名堂了,可别让我老头子等太久了,我怕我这身子骨撑不到那时候啊。”
路南一脸嫌弃道:“你这老头,怎么不说点好话,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放心吧,既然我路南都开了口了,自然记在心上了。”
然后路南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葡萄架,说道“诶,老头,我看你这葡萄熟的不错啊,我爬山爬了一天了,渴的不行,能不能摘你点葡萄吃。”
老头哈哈笑道:“你小子说了这么一大通,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摘吧摘吧,就当以后你给我老头子做新衣服的工钱了。”
路南听闻此话扑腾一下立马生龙活虎站了起来,站在石凳上伸手挑葡萄去了,还不忘给老头回话:“?老头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答应以后给你做衣服那是我的义气之举,和吃你葡萄是两码事,你可别扯上钱两这银白之物,那显得我也太市侩了,你请我吃葡萄那是你的待客之道是不是?”
老头摸着胡子连连称是,路南把挑好的葡萄摘下来丢给洛凌空几人,此时,那青衫青年提着饭菜走入院中,正巧看到路南站在石凳上边摘葡萄边和王伯相谈甚欢的情景,明显愣了一下,心里是惊涛骇浪,心想,“平日里王伯不苟言笑,几乎不理人,对于偶来迎客处的客人更是从没搭理过,更别提相谈甚欢了,更让人惊讶的是竟然让人踩着石凳摘自己种的葡萄?”这让青年有种惊世骇俗的感觉,表面却尽量保持平静走上前去,行了该行之礼,把饭菜放下便告辞了,临走前还深深看了路南一眼,这让路南纳闷自己脸上难不成长花了?
在几人吃饭之时,那被称作王伯的老头便回了自己那个昏暗的小屋,关了门,从外面窗户看去隐隐看到里面昏黄摇曳的烛光。
说来也怪,老头第一眼看到路南,不知为何,便油然而生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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